“趙越?”沈疏微眉心輕蹙,“他墜崖後還活着嗎?”
趙韞睜開眼睛,看着她輕笑,“小姐難道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
趙越可沒那麼容易死,也捨不得死。
沈疏微扯了扯脣角,朝他露出一個冷笑,“我以為這話是形容你的。”
趙韞聞聲先是一怔,繼而低笑出聲,擡起頭,將腦袋枕在沈疏微膝上,“我只當小姐是在祝我長長命百歲。”
沈疏微沒想到他竟還把腦袋擱在自己膝頭,罵了句“厚臉皮”,伸手扶着他肩膀要將人推開。
乘風就是這個時候翻窗進來的。
他蹲在窗臺,看着坐在榻上相依偎的二人,臉上神情異常精彩,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翻出去還翻進來。
沈疏微亦是看到乘風,平靜地看着他,“進來吧。”
乘風頓時低眉順眼地翻進來,俯首帖耳站在沈疏微跟前,小心翼翼瞅了眼被沈疏微拍開手的趙韞,又迅速收回視線,“世子。”
趙韞看了他一眼,“只你一人來的?”
乘風連忙搖頭,剛想說尋霄也一塊來了,但這個尋字剛脫口,瞥見沈疏微臉色,又嚼吧嚼吧把尋霄兩個字咽回肚子裏。
沈疏微聽見那個尋字,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似笑非笑掃了眼趙韞,看向乘風,“來都來了,躲什麼,讓人進來就是。”
一直守在外面的尋霄跟着翻窗入內,沉默地看了眼沈疏微,復又和乘風一樣垂眸斂目不吭聲。
沈疏微猜測來的人應該不止這兩個,但是明面只他們二人。
見這兩個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疏微起身推門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三人。
尋霄第一句話就是:“越公子無事。”
趙韞半闔着眸子沒有說話,乘風又接了一句,“臨昭公主攜世子郡主從北疆回來了,不日就會入京。”
說起這位臨昭公主,當年還真算的上傳奇,夫婿是鎮國老將軍手下學生,出身北地大族,以武舉入朝,之後又與臨昭公主一同前往北疆,打退蠻子後班師回朝。
若不是十七年前出了那樁事,駙馬又身亡後,臨昭公主也不至於對洛京這個地方徹底死心,帶着剛出生的世子前往北疆,一待就是十六年。
趙韞有了反應,僅限於淡淡掃了眼乘風。
北疆與涼州雖然接壤,但雙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和這個臨昭公主算不上親近。
乘風卻是有些捉急,眼珠子左右望望,又往趙韞跟前蹭去,壓低聲道:“世子您是不是忘了臨昭公主膝下的那位安陽郡主了?”
安陽郡主並非是臨昭公主和駙馬親生,而是駙馬一下屬的孩子,當年這位下屬全家陣亡後,臨昭公主不知何故收養了她。
這位安陽郡主上頭有當世子的兄長撐腰,還有臨昭公主這個在北疆聲名顯赫的養母在,自幼被養的性情驕縱,三年前偶然途經涼州,僅僅一眼就看中了趙韞,揚言非他不嫁。
乘風總覺得這會安陽郡主入京是逼親來了。
“何人?”趙韞說道。
乘風眼皮子跳了跳,合着當年這位安陽郡主又是投河又是上吊非要嫁您老人家這事,您是一點都記不住啊。
尋霄在旁邊聽乘風扯到安陽郡主,眉心微不可測擰起,“世子還是先請回京吧,越公子既然無事,太子又站在他這邊,此番臨昭公主膝下的姜世子更是手握北疆十數萬兵馬入京。”
趙韞靠着軟枕,擡眸看他,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怎麼?怕趙越拉攏姜恆?”
尋霄垂下頭不敢說話。
趙韞抵脣咳嗽幾聲,眉眼間流露出疲乏,“罷了,是該回去,再不回去小姐該恨死我了。”
乘風連忙上前扶起趙韞,不想手剛搭上趙韞腕間,瞳孔一震,失聲叫出來,“世子,您的內力呢!”
天殺的,趙越安排的那個狗刺客箭上抹什麼,這一箭都給他們世子內裏散光了。
尋霄聽見乘風的驚叫也跟着看去,面上難掩驚訝。
趙韞神情如常起身,由着尋霄伺候穿衣,閉上眸子不說話。
乘風就和受了刺激似的圍着趙韞團團打轉,趙韞掀起眸子看他,似笑非笑,“再吵,拔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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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老實了。
沈疏微所料不假,來接趙韞的人不止乘風和尋霄,兩人剛給趙韞換上簇新衣袍,外頭就齊刷刷落下不少灰袍暗衛,還趕了一架馬車過來。
這陣仗將青石村的村民嚇住了,各個目瞪口呆圍在燕嬸家門口看着。
這可別是京中哪個大官吧,他們青石村也真是燒高香了,能遇見這樣的人物。
趙韞傷了內裏,又被乘風把出沒了內力,更是讓人用肩輿擡進馬車裏的,乘風就和大內總管一樣苦口婆心跟在旁邊提點。
“當心些,可別讓風吹着世子。”
“擡穩了,別顛到世子。”
短短几步路,硬是讓乘風營造出老皇帝聖巡的架勢。
沈疏微面無表情站在旁邊看着。
尋霄悄然走到沈疏微身前,畢恭畢敬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姑娘,上馬車吧。”
沈疏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朝馬車走去。
“沈姑娘,我扶你。”乘風一臉諂妹迎過來。
沈疏微搖了搖頭,自己踩着凳子上去了。
沈疏微憂心京中情況,不知道自己臨走前交代沈知漾的事情辦的如何。
乘風趕車趕得又穩又快,趕在下午時分回到沈府。
剛一下馬車,沈疏微正好撞見出門的沈知漾。
沈知漾看到沈疏微,嘴巴瞬間張大了,不等沈疏微走過來叫扯着嗓子大喊:“二哥!二哥三姐姐回來了!”
很快,沈疏微就看到跟陣風似的從府裏卷出來的沈璋。
短短兩天半的功夫,沈璋憔悴了不少,先是大哥扯入科舉舞弊案,緊接着他這個三妹妹意外失蹤。
沈璋從前一個最看重面子和骨氣的人,這兩日把能求的人都求了個遍。
看到面前如出一轍紅了眼眶的兄妹兩個,沈疏微無奈嘆了口氣,笑道:“二哥,阿漾,有話進去再說吧。”
沈璋脣瓣緊抿,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便和沈知漾跟着她回了她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