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嬌俏的姑娘，笑盈盈的站在跟前，“瞧着三位面善，是外鄉來的吧？”
霍青行不說話，陳識月沉默。
“姑娘，有事嗎？”林序問。
俏姑娘解釋，“這三日，是我們此處的佈施日，城中富戶都會取出一些銅板，放在簡易的香囊之中，贈與自己瞧着順眼，或者是可憐之人，這算是佈施，也算是求福。”
“這麼有錢的嗎？”林序詫異，快速拿過香囊就打開。
霍青行想攔着，卻是來不及了。
三個銅板，一香囊。
“只是一點心意，一份習俗罷了！”俏姑娘笑了笑，轉頭看向陳識月和霍青行，然後也不管二人接不接受，點了點頭便離開。
陳識月：“……”
霍青行：“……”
這什麼習俗？
怎麼沒聽過？
瞧着那女子離去的方向，陳識月摸了摸案頭的香囊，“怪尷尬的，一來就被送錢。”
“三個銅板也是錢。”林序毫不客氣，嘩啦啦全給倒出來，往桌案上一擺，“老闆，再來一碗豆腐腦！”
陳識月：“……”
霍青行：“……”
這小子是真不拿自個當外人！
老闆端着豆腐腦上前，“三位客官，好福氣，這是城東米莊的付家小姐，平日裏就樂善好施，乃是數一數二的清白好姑娘，人品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好。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又是這樣的好脾氣！”
“老闆，你不去保媒真是可惜。”林序打趣，“豆腐腦是馬屁做的吧？”
霍青行扶額。
陳識月別開頭。
老闆訕訕的笑着，“三位慢用，慢用。”
林序可不管這是誰家的姑娘，只要自己能吃飽就行。
琴棋書畫算個屁，吃飽才是硬道理。
不得不說，這佈施日還真是挺熱鬧的，人那麼多，大概都是等着富戶送香囊吧？這麼看來，每個人都有點小激動呢！
花燈懸於街頭，風吹着輕輕搖晃，落下滿街道的斑駁光影。
陳識月緩步朝前走，冷不丁被霍青行塞了一盞花燈。
“這蓮花燈好看。”霍青行笑盈盈的看她。
陳識月緊了緊手中的花燈杆子，正欲開口說兩句，卻被霍青行快速攬入懷中。
“你……”
還不等她開口，卻見着腳下已經撲了個老婦人，驚得陳識月眉心突突跳，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
“沒事吧？”林序趕緊把人攙起來，“街上人多，您這麼大的年紀了，該仔細一些，別到處亂跑，免得家裏人擔心。”
老婦人瞧着頭髮斑白，滿臉皺紋，眼神潰散得不成樣子，對於林序的話，好似完全沒反應，好半晌才搖搖晃晃的站穩，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兒子？我的兒啊……”
林序止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什麼情況？
“兒啊？”老婦人伸手摸着空氣，然後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去，“我的兒，你別走，娘在這呢！你不要娘了嗎？兒啊……孃的心肝肉啊……”
三人：“？”
邊上有人嘆氣，“唉，真可憐。”
三人齊刷刷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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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楊家的老婆子，年輕的時候守寡，好不容易將遺腹子拉扯長大，誰知道忽然就失了蹤。”路人嘆氣又搖頭，“這人好好的在付家做長工，誰曾想會突然消失呢？人找不到，屍體也找不到，老孃就急瘋了，這不……瘋瘋癲癲，慘呢！”
聞言，陳識月第一反應就是白日裏見到的那四具屍體。
霍青行說，他們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這說明四個人都是同一家出來的……可能是家奴。
付家？
不對，方才那位付家小姐的身後也跟着兩個家奴，那衣裳跟霍青行所見不同，所以死的這四個應該不是付家的家奴。
老婦人還在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拽着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丟了，怎麼都找不到，有沒有人能幫着她一起找？
可是，誰都沒有理她。
瘋癲瘋癲的老婦人，嘴裏有幾句話是真的呢？
“回去吧！”霍青行道。
陳識月沒有吭聲，只沉默着點點頭。
三個人緩步朝着客棧而去，各自有各自的沉默。
回去的時候，客棧的掌櫃正彎腰將一個香囊塞給門口的乞丐，那乞丐瞧着七老八十了，衣衫襤褸，了無生機的靠在廊柱上。
手裏被塞了幾個香囊，可他好像沒有生存的欲望，連打開看一眼都不願，就這麼傻乎乎的靠在那裏，蓬頭垢面，一言不發。
“唉。”掌櫃搖搖頭。
陳識月皺了皺眉，“掌櫃的？”
“三位客官回來了，我這就讓小二給你們送熱水。”掌櫃回過神來。
林序其實也有些詫異，“掌櫃的，你就不怕人坐在這裏，耽誤你做生意？”
“我這客棧迎來送往，什麼人沒見過，若是真的想住客棧，沒有他也會進來，一個乞丐不是威脅也不會耽誤我任何事。”掌櫃搖搖頭，“凡事不過尋個藉口而已。”
林序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這老頭原是個鐵匠，兒子也是鐵匠，前些日子丟了人，自個還被人打傷了，才會變成這般模樣。”掌櫃領着三人上樓，“二子，上熱水。”
夥計帕子一甩，“知道了，掌櫃的。”
“丟了人？私奔了？”林序詫異。
掌櫃腳步一頓，“要是私奔了倒也是極好的，但是……嘖，你們是外鄉人，有些情況不瞭解，還是別摻合進去，也莫要隨便打聽，人各有命，這劫數沒轍！”
“兒子丟了？”林序可不這麼想，他最喜歡聽故事。
雖然公子不許他多管閒事，沒說不讓打聽呢！
行萬里路，不得聽萬里卦？
“剛才街上也有個老婆子，也是兒子丟了。”林序忙道，“掌櫃的，這裏面是不是有事？”
掌櫃一怔，“說起來，好像是前後腳的事兒，反正當時已經報官。人家說，鐵匠的兒子是欠了賭坊的債，當時起了衝突，所以連老鐵匠一起打了。老鐵匠當時暈過去了，醒來就沒見這兒子，還以為兒子跑出去躲債了。”
這一跑就沒回來，後來聽說小木匠也失蹤了，於是乎就開始胡思亂想……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掌櫃推開門，“三位好好休息。”
霍青行與陳識月對視一眼，隱約察覺這兩件事不尋常。
現在報官，會惹上殺人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