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收拾了行囊繼續啓程。
此去永安縣倒是沒那麼着急了，林序放緩了馬車的行進速度，也算是一路上游山玩水的，看看此前不曾見過的秀麗山河。
對此，陳識月沒有任何的異議，這一路也足夠她平靜心緒，越靠近南州永安縣，便越覺得近鄉情怯。
“你在看什麼？”坐在溪邊，陳識月瞧一眼立在樹下的人。
霍青行回過神來，“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陳識月起身。
霍青行瞧着她，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直覺。”
直覺？
陳識月愣了愣。
“什麼味兒？”空氣裏，似乎瀰漫着臭味。
霍青行皺眉，“什麼？”
“有腐爛味。”陳識月環顧四周，“腐臭。”
霍青行：“？”
下一刻，霍青行旋即僵直了脊背，“林序！”
“誒！”林序屁顛顛從林子裏出來，手裏還捧着一摞野果子，“怎麼了怎麼了？”
霍青行環顧四周，“有異常。”
“好像是爛肉的腐臭味。”陳識月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林序忙不迭將野果擱在了馬車上，旋即跟在了陳識月的身後，東張西望的，也不知道陳識月所說的爛肉腐臭味是從何而來？
走出去一段路程，前面已經是斷坡。
“月大夫，前面沒路了。”林序道。
陳識月卻沒有停下，一直走到了斷坡之前，扶着邊上的樹幹往下看，忽然心驚的瞪大眸子，“那是什麼？”
霍青行第一反應是上前護住她，其後再探頭往下看。
斷坡是垂直的，但也不是太高，從上往下看，還是可以看清楚底下的動向。
“好像是屍體？”林序駭然。
三人面面相覷，這閒事不好管呢！
這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更何況，荒郊野外之地，什麼證據和線索都沒有，誰知道這是何人所為？
誰知道死的是誰？
退一步講，若說是他們三個殺的，也會有人相信吧？
“你們都別動，我先下去看看。”林序剛要下去，卻被霍青行攔住。
相對來說，林序觀察沒那麼仔細，做事有時候會莽撞，所以霍青行覺得，還是自個下去一趟為好，“你在上面看着，我下去。”
霍青行看了看陳識月，陳識月點頭。
“小心。”林序有些不放心。
霍青行縱身一躍，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底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哪兒是一具屍體，分明是好幾具屍體。
下面沒動靜，林序有些着急，“公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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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具屍體。”霍青行音色沉冷，“都是利器所殺，屍身已經開始腐爛，看上去……至少死了數日，絕非這兩日所為。”
聞言，陳識月和林序對視一眼。
好幾個人被殺？
這地方……
霍青行蹲下來，瞧着這幾具屍體，看衣服應該是同一個地方，換言之，應該出自同一個府邸之類，畢竟一模一樣的衣服，可能是家奴。
世有賣身契，自有賣命的家奴。
但即便是賣身契在手，也不可能肆意打殺家奴，畢竟是人命，可以發賣可以懲罰，若是無意間失手，則必須上報府衙，經過衙門仵作確認，實屬無意或者是失手，才能免罰。
這種故意濫殺之行，是不被允許的，否則大戶人家都隨意斬殺家奴，這不得亂了套？
霍青行忍着惡臭往前挪了一下，看清楚了他們身上的抵抗傷。
衣袖上，褲管上，多多少少都有劃痕，這些劃痕跟山林中的倒刺刮傷是不一樣的，霍青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件事，似乎不太對勁……
想着他們還有要事在身，不可在此耽擱太久，旋即縱身一躍，回到了上面。
“如何？”陳識月忙問，“什麼情況？”
霍青行的臉色不太好，“死了四個人，全部已經腐爛，大概好幾天了，不是這兩日的事。這四個人都穿着一模一樣的衣裳，脖頸處都是一道血痕，瞧着是利器所為，具體如何……我倒是沒有細看。”
“四個？”林序詫異，“全部都是一刀斃命？”
霍青行點頭，“而且這些人都還有抵抗傷，我在他們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還發現了繩索捆綁過的痕跡，所以……這件事可能沒完，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陳識月第一個轉身就走。
林序：“……”
這次怎麼不多管閒事了？
陳識月走得飛快，似乎一點都不想沾染這樣的事情。
“月大夫，你跑那麼快作甚？人都死了，又不會爬起來咬你。”林序嘖嘖嘖的直搖頭。
陳識月白了他一眼，“這一路上遇見的事兒還少嗎？我可不想再攤上人命案，此前有縣令大人，知府大人幫着處置，這會什麼證據都沒有，萬一說是我們殺的，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事實如此。
沒有證據，他們可以是證人，也可以是兇手。
人在伸張正義之前，得先學會保護好自己，善良必須要有鋒芒。
不管陳識月做什麼決定，霍青行都是絕對擁護。
馬車快速揚長而去，只能說太晦氣了，在這樣的地方，還能遇見這麼多屍體……
其後，馬車沒有停下。
直到，進城。
原城這地方，還算熱鬧，他們進來的時候剛好逢着佈施日。
白日裏熱鬧，夜裏照樣熱鬧。
到處都是張燈結綵，於夜色之中色彩斑斕。
“今日不是元宵，也不是中秋，怎麼這般熱鬧？”林序詫異。
陳識月扒拉着窗戶往外看，“是什麼日子嗎？”
“一個地方一個習俗，誰知道呢！”霍青行的心裏有些不踏實。
馬車停在客棧的後院，三人便去了街頭溜一圈，畢竟熱鬧是真的，湊個熱鬧也能緩和一下緊張的心情，此番鎮國公府一案，還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真相，委實不急於一時。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老闆，再來一碗豆腐腦。”林序高聲喊。
瞧着他擱在桌案上的空碗，陳識月和霍青行面面相覷。
難怪人家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這小子再這樣吃下去，真當要養不起了……
熱乎乎的豆腐腦吃下去，林序覺得整個人都活了一半，嗯，還有一半沒吃上，都進了霍青行的肚子裏，“公子，其實我……”
話還沒出口，桌案上就被放了三個香囊。
三人齊刷刷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