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納蘭景和休沐，早膳後親自抱着慕初意出府上了往相府去的馬車。
納蘭景和胸懷寬闊有力，慕初意瘦弱的厲害，抱起來很輕鬆。
抱着雖說招搖，可府中根本無人敢去直視主子。
背地裏議論也只是小聲議論，納蘭景和寵愛慕初意，無人敢多言。
納蘭景和親自抱着慕初意的消息很快傳到姜凝紫那，婢女傳話來的時候，姜凝紫正在往青花瓷瓶中插着剛採摘來的荷花。
荷花梗被手掌用力折斷，身邊的大婢女採荷快步走過去，擔憂的叫了聲，“皇子妃。”
姜凝紫看了眼採荷，神情恢復淡然，拿起剪刀將荷花從折斷處剪斷，又盯着幾乎沒有了梗的荷花看了眼，隨手扔掉了。
慕初意是在耍手段，還是真的跟納蘭景和琴瑟和鳴了，有空害的試探一番。
倘若……
她拿起小几上新的荷花，語氣清淡的對採荷道：“備車進宮。”
……
納蘭景和抱着慕初意上了馬車，慕初意才知道納蘭景和早已讓人給她準備好了輪椅。
她扭頭看向納蘭景和，收回摟着他脖子的手，有些羞澀低聲道：“殿下，把我放下吧。”
納蘭景和並未依言放下慕初意，敲了敲車廂讓車伕出發。
他抱着慕初意在腿上坐着，側眸看着要她出神的小臉，詢問道：“意兒去相府想幹什麼？只是為了親眼看着顧清遠把顧澗送去顧家村？”
慕初意回神，把頭靠在納蘭景和的肩頭，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不只是想看看。”
她看了眼自己的腳踝，低垂的眸子中帶着恨意，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顧清遠之前說會把林依柔送到莊子上去，可卻以為她養傷為由留在了府中，她還不想讓林依柔好過。
她想讓林依柔死，可她現在不想為林依柔低命，也不想讓林依柔死的太輕鬆。
納蘭景和雖對她有了幾分心，但應該還不會幫她處理林依柔，她想要自己動手，讓林依柔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
在她沒能送江婉最後一程，在她親眼看到清荷死的時候，她就沒有了軟肋。
慕初意不說，納蘭景和也沒追問，手指把玩着她頭上步搖的流蘇，語氣淡淡的卻很溫和，“有我在，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顧清遠就算是丞相，也不敢奈何本皇子。”
聞言，慕初意擡頭看向納蘭景和，忽然覺得今日他格外的英俊。
她把臉靠在納蘭景和胸膛，彎起嘴角，“我還想讓林依柔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之前慕初意擔心暴露自己的心思，納蘭景和會覺得她惡毒，因此對她厭惡。可她發現並非如此，納蘭景和似乎並不在意。
既然納蘭景和不在意，她便無所顧忌了。
納蘭景和忽然輕笑了聲，“那我跟丞相要了她，把她接進府裏讓你為所欲為如何？”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慕初意聽不出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納蘭景和平日裏喜歡與她說笑，但也會笑着說出些離經叛道，讓人覺得可怕的話，真心假意很難分辨。
 |
 |
 |
慕初意看向納蘭景和，納蘭景和也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
慕初意眼神探究。
納蘭景和似笑非笑。
慕初意實在看不出納蘭景和是不是在開玩笑，收回了視線，“殿下莫要開玩笑，老夫人已經將林依柔內定給顧澗做貴妾了。”
“哦？”
納蘭景和輕笑了聲，故意逗慕初意，“意兒怎會覺得我是在玩笑？”
慕初意再次看向他，略微蹙眉，“殿下不是在說笑，真的要納她進府？”
林依柔雖是相府的表小姐，內定下給顧澗做妾了，可外人並不知道。若是納蘭景和開口要人，顧清遠可能真的不敢不給。
對上納蘭景和沉靜的眸子，慕初意猜不透納蘭景和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在試探她，還是真的那麼想的。
回答的不好容易惹他不高興。
沉默良久後，慕初意垂眸把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低聲道：“如此做的話，怕是會引起旁人的詬病，對殿下的名聲不好。”
納蘭景和在外面端的溫潤儒雅，但也有人說他背地裏冷血嗜殺，是個暴虐成性的人。
雖說無風不起浪，但定然也有人背地裏推波助瀾。
她倒也不是真的就這麼為納蘭景和着想，她只是覺得這樣說更為穩妥，不會讓納蘭景和不高興。無論納蘭景和是什麼心思，這樣的回答都不犯忌諱。
果然，納蘭景和笑出了聲，不輕不重似是寵溺的捏了捏慕初意沒什麼肉的臉頰，“意兒還真的是會為夫君着想，既然意兒這般為夫君着想，夫君自然也要好生疼愛意兒。”
納蘭景和對慕初意並不差，可以算的上是很好，無論是吃穿用度上的偏愛，還是平日裏親力親為的好。
慕初意甚至覺得除了江婉，無人如納蘭景和這般遷就照顧她。
以前的顧澗自然不算，他的好壞在她心中早已被抵消。
只是納蘭景和如今這番話，慕初意不是太過於明白。難不成他真的想將林依柔要過去，放在府中任由她處置。
納蘭景和真的會為了她做到那個程度嗎？
提前讓人去相府通知了，顧清遠帶着府中所有人在府門口等候，連帶着深居簡出的老夫人都在。
想來是顧清遠知道納蘭景和今日是帶着慕初意來算賬的，所以才會這般將禮數做到讓納蘭景挑不出毛病來。
納蘭景和先抱着慕初意下了馬車，顧清遠與老夫人帶着府中所有人給納蘭景和行禮。
吳銘讓人將輪椅擡下了車，納蘭景和先把慕初意輕柔放到輪椅上，才回頭看向衆人，神情溫潤道：“丞相大人老夫人多禮了。”
老夫人是御賜的一品誥命，這還是第一次親自出來迎接他，可見是真的想保下顧澗。
他面上帶着笑，可是笑意卻並未達眼底，冷淡的在人羣掃視了圈，故作疑惑問：“相府大公子呢？可是瞧不起本皇子，面都不露。”
這話說的嚴重了，可想到顧澗做的事情，顧清遠心裏惱怒卻無話可說。
他對着納蘭景和頷首道：“大殿下和側妃先進府休息，我這就讓人去將那逆子架過去。”
他的視線在輪椅上慕初意的身上掃過，眼底又一閃而過的冷意，被慕初意敏銳的捕捉到了。
她回以冷漠的眼神，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顧澗確實有傷在身，可傷在肩膀，哪裏就需要人架着過去了？
慕初意懷疑顧清遠故意誇大其詞，為了給顧澗開脫，這畢竟是他常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