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裏都很清楚,三兩句話,便好似解開了困惑二十年的疑惑,但同時也為人心感到寒涼,誰能想到有些人這般心狠手辣,要滅牟家滿門。
老弱婦孺,雞犬不留……
陳識月知曉,那是怎樣的畫面,她親眼見過的場景……
“牟家人臨死前,該是怎樣的驚恐?”楚家公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楚夫人旋即看向自家老爺,“母親那邊還是先瞞着點,等查清楚了真相再說。不過,雲因那邊,老爺可以派人先去打個招呼,說不定再找找的話,還能有點線索。”
“這倒是極好。”楚老爺點點頭。
捕頭回過神來,“那就各自動手,天黑之後……”
說這話,捕頭將目光落在陳識月身上。
陳識月鄭重其事的點頭,示意他放心。
如此,便也沒什麼可說了。
衆人旋即離開了書房,各自去做各自的活,陳識月更是關鍵,她得弄清楚,這陳年老湯裏面,到底摻合了什麼東西?
為了以防萬一,楚老爺將整個箱子都交付給陳識月,免得裏面還有什麼東西遺漏。
“你有把握嗎?”霍青行問。
倒不是他沒信心,而是這東西寄存了十幾二十年的,即便是當年有毒,可現在……誰能保證還有所留存?也許早就在歲月流逝之中,消弭無蹤。
陳識月沒吭聲,只專注自己手中的東西,她既然應承下來,自然是有所把握的,從打開瓷瓶蓋子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嗅到了異常。
銀針探不到的東西,不代表她做不到……
見此情形,霍青行將木箱子放在桌案上,一言不發的陪在她左右,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願意陪着,只要她開口便是。
陳識月做事專注,林序就守在院子裏,以免閒雜人等靠近,妨礙內裏做事。
雖說外頭流言蜚語漫天,付家人也看到了捕頭進了楚家,卻遲遲沒見着捕頭出來,付家這邊也察覺到了不太對勁,所以趕緊回去彙報消息。
便是在付家夫妻商量着,這件事會不會出現變數的時候,捕頭登門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付夫人沉着臉,“楚家的事情,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衙門的人應該去查楚家,還有那個來歷不明的大夫,而不是找我們的麻煩!”
“付家是置身事外,可付家一直盯着楚家,楚家若是出事,難道不該來找你們問一問嗎?”捕頭冷笑兩聲,“總不能一直由你們單方面的對楚家做點事,而楚家毫無反抗吧?”
付夫人可不是講理的,之前在楚家吃了那麼多的虧,讓她一度顏面盡失,“你們想幹什麼?他們楚家還想怎樣?殺我兒子,害我女兒,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如今還想欺到頭上來,簡直是欺人太甚!”
說到這兒,付夫人忽然開始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瞧着她幾乎要哭死過去的模樣,捕頭和衆衙役都有些發愣,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上涌,是憐惜還是煩躁?
如果不是懷疑他們可能是山匪頭子,捕頭還真的要被他們這般模樣給騙過去了,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就在於是否會僞裝。
有些人,可以裝一輩子。
但雁過留痕,總是有跡可循。
“好了!”捕頭一聲低喝,“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了吧?”
聞言,付夫人哽了一下。
“付老爺,付夫人,恩怨情仇素來說不清楚,一張嘴兩張嘴的,咱也難辨黑白,不如去衙門走一趟吧!”捕頭乾脆挑明瞭說,“付家和楚家既然水火不容,那咱就找個能容一下的地方,好好說一說這其中的道理。”
音落,衆衙役快速上前,將付夫人圍住。
“付老爺,你覺得呢?”捕頭將目光落在後面,一直不吭聲,交給付夫人胡攪蠻纏的男人身上。
整件事情之中,付老爺一直躲在後面,不言不語,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可往往越是這樣,越是藏得最深。
“請吧!”捕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付老爺的眼神陡然狠戾了一下,但旋即又冷靜下來,緩步走上前。
一直隱身之人,終於從幕後走到了臺前。
“衙門抓人,也得有個名號吧?不能一句話,就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我付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受委屈的。”付老爺擲地有聲,音色低沉。
瞧着眼前之人,平日裏還算和善,倒是沒什麼感覺,如今音色一沉,腳步一沉,整個人的氣勢也跟着沉了下來。
捕頭到底是公門待久了,這會還真是生出了幾分直覺,也許楚家和月大夫說的,可能是事實!
二十年前的牟家一事,說不定真的……
“付老爺誤會了,我們此番過來,是因為上次推到了楚大公子,氣暈了楚老夫人之事,還有這一次月大夫被人誣陷,說是謀害楚老夫人……”捕頭刻意頓了頓,“但現在楚老夫人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還能下地了,這裏面就得給個交代。”
付夫人猛地瞪大眸子,“不可能,她怎麼可能下地?”
話音剛落,四下一片死寂。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付夫人身上,一瞬間好像都明白了什麼。
到底是年歲上來了,付夫人這才驚覺自己似乎真的老了,反應能力和抗壓能力,都不如年輕的時候,就這麼一句話,便讓她露了餡。
“走吧!”捕頭還是那副溫恭有禮的模樣,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喙,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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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爺站在那裏沒吭聲,與自家夫人對視一眼。
“去衙門,聽聽大人怎麼說的吧?”捕頭開口,“說不定付公子和付姑娘的事兒,也已經有眉目了呢?兩位覺得呢?”
付老爺緩步上前,“如果問不出什麼呢?查不到什麼呢?”
“那我就給你們道歉,好好的,重新查一查楚家,關於付夫人要跟楚家道歉的事兒,我也可以從中斡旋。”捕頭挑眉,“這個提議如何?”
付老爺沉着臉往外走,付夫人惡狠狠的盯着捕頭。
“請!”捕頭無視這道目光。
反正他現在就一個目的,拖!
無論如何都要拖延着,給月大夫爭取檢驗的時間,還有就是衙門那邊……大人已經讓人去望惜縣了,惟願時隔多年,還有真相殘存人間,可待昭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