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
“這裏面是什麼？”捕頭這會更加小心了，“又是什麼劇毒？”
陳識月轉頭看他，“好像是有點油腥味。”
衆人：“？”
“此話何意？”林序不解。
陳識月道，“像是熬過的湯，但是味兒有點刺鼻。”
衆人：“……”
這個結果有點出人意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委實想不明白，為何要在瓷瓶裏留點湯，其後還留存在這樣的箱子裏，跟一衆茶葉寄存在楚家。
“也許是這牟家老爺當年覺得這湯有問題，但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亦或是來不及查察，只能先保留下來？正因為如此，才招來了賊人的疑心，最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林序幽幽啓脣。
這話還真是有點道理，只是需要證實。
陳識月用帕子裹着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將裏面的液體倒出。
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快速瀰漫開來，杯盞的液體上層還漂浮着一層薄薄的油脂，衆人皺起眉頭，下意識的以袖掩住口鼻。
這味道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想來也是，隔了二十年的老黃湯，誰能受得了？
“還真是煲的陳年老湯啊！”林序的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真覺得噁心到了極點。
門窗打開，待味道散了散，衆人這才喘口氣。
陳識月拿起了銀針，小心試探着，銀針沒有發黑。
“無毒？”捕頭道。
陳識月搖搖頭，“有毒沒毒，不能只靠着一根銀針就能辨別的，這只是最簡單的辦法，我只能說，表面上沒發現劇毒，這大概也是湯底被留下的原因。”
“那怎麼辦？”捕頭問。
陳識月看向他，就跟看傻子一樣，“我是大夫。”
捕頭一怔，“哦！”
這倒是。
“表面沒有劇毒，不代表就沒有毒，我有的事辦法，能讓這裏面的東西現形。”陳識月是半點都不怕。
雖說是個大夫，可這些年逃亡躲避，免不得提心吊膽，所以在辨別毒物和解毒方面，她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但我需要點時間。”陳識月解釋，“畢竟時隔二十年，有些東西怕是已經淡了。”
捕頭頷首，“需要多久？”
“天黑之前。”陳識月道。
捕頭抿脣，看了看楚家夫婦，“那我先把付家夫婦帶回去，算是給月大夫爭取點時間，我會吩咐底下的人，儘量拖延到日落之後。”
“如果查出來這些有毒，那該如何？”楚夫人又問。
楚老爺道，“如果這些保留的東西都有毒，那就說明當時真的出事了，要是能有活口就好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證據。”
“這是什麼？”霍青行開口。
聽得這話，陳識月當即上前，衆人也快速圍攏上去，只瞧着箱子內壁似乎還嵌着什麼東西，好像是還有個暗格？
“是暗格！”霍青行快速伸手打開。
這暗格藏得很隱祕，外面的木板與箱子貼得嚴絲合縫，也許是因為年頭太久，才會逐漸出現了裂縫，這才讓霍青行發現了一場。
細小的縫隙，被慢慢撕扯開，其後露出了裏面的兩錠銀子。
“銀子？”衆人不解。
這裏放兩錠銀子，所謂為何？
捕頭伸手接過銀子，不明所以，“這銀子是貨款嗎？”
出海做茶葉生意的本金？
“這銀子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捕頭到底是公門中人，仔細看看，掂量掂量，委實不太對，好像是官銀？
霍青行掌心裏捏着一枚銀錠子，底下有燙過的痕跡，應該是去了印，其後仔細掂量，“這分量像是熔過的官銀。”
聞言，捕頭詫異的看向霍青行，“你怎麼知道？”
陳識月心頭腹誹：這位可是霍家少將軍，什麼不知道？
“分量不對，底下還有熔過的痕跡。”霍青行將銀錠子反過來，底下果然有一點熔痕，“這是官銀，想來是可以查的。”
望惜縣附近曾經出過一波山匪，那些山匪劫了一筆官銀，這原是地方押送至府衙的庫銀，當時這事還挺轟動的，連六扇門都出動了，但最後山匪老巢被查抄，官銀卻不知下落。
“望惜縣附近曾經出過一次，官銀丟失的大案，當時那些山匪竄入林中，大批的官軍搜查了山林，找到了老巢，殺了不少山匪，但無一例外全都沒有說實話，最後一場大火，山匪頭子和那些銀子都葬入火海之中。”霍青行看向陳識月。
望惜縣？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捕頭連連點頭，“是有這麼個事。”
楚老爺有些腿肚子打顫，“這不會就是那批官銀吧？”
老天爺啊，若然真當如此，官銀藏在自己家裏，那府衙查下來，不會把他當成山匪同夥給抓起來了吧？劫官銀，那是要誅九族的死罪，跟謀逆之罪沒什麼區別。
眼見着楚老爺腿軟癱坐在地，楚夫人和楚家公子慌忙上前。
“老爺？”
“爹！”
霍青行掂量着手中的官銀，“當時很多人看到山匪頭子葬身火海，後來沒找到官銀，我始終認為人沒死，帶着銀子跑了。”
可當時上山下山，就那麼一條道，山寨座立在懸崖邊，那麼高的懸崖，跳下去必死無疑。
縱然山匪頭子還活着，又如何能在重兵包圍之下，帶着那麼多的銀子，逃出包圍圈？如果真的能跑出去，那就說明……
“林序，去辦點事。”霍青行偏頭。
林序趕緊將耳朵湊過去。
半晌，林序頷首，“是！”
“他幹什麼去？”捕頭問。
霍青行看向他，“當然是找銀子。既然有可能，自然是要查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捕頭詫異。
霍青行深吸一口氣，“你說過的，拖延到天黑之前。”
“是！”捕頭很肯定的回答。
霍青行點頭，“小月兒可以放手去做。”
屋子裏的氛圍很是凝重，如果這件事得到了肯定，那他們面對的可能是窮兇極惡的山匪頭子，不知道這些年披着人皮的豺狼，有沒有重新糾集殘兵剩勇？
付家夫婦做這些事，應該是想吞下整個楚家，一則為了殺人滅口，繼續藏匿身份，二則是為了楚家的財富。
想要繼續躲藏，或者是投喂更多的山匪，就需要大筆的銀子，官銀不能大批流通，會招來朝廷的探子，但如果是楚家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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