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梁末鳶擡手,竹書上前一步。
“若是這位小哥真這麼餓,竹書,先去拿碗清水面條來,讓他墊一墊,想必各位也能理解吧?”
梁末鳶說完,那個人臉色就變了。
清水面條,這誰喫的下去?
他趕緊擺手:“我一個大男人當然能忍,就是擔心這些老弱婦孺。”
看他忙着開脫,梁末鳶眼底的笑意也消失:“你多說這一會兒話,就晚一會兒放粥,你到底是想幫他們還是害他們?”
面對梁末鳶的冷臉,男人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怵。
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哪來這麼駭然的氣勢?
梁末鳶揚着下巴,目光掃視過其他的流民。
即便是在粗布在身,也難掩梁末鳶的容顏。
“娘,這是仙女麼?真漂亮……”一個小孩扯着他孃的衣袖,不由自主的問道。
梁末鳶聞言,看向了那個孩子。
“乖孩子,來姐姐這兒。”她朝着孩子招招手,如琥珀般的眼瞳中帶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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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很害羞,卻又不自覺的想親近梁末鳶。
他猶豫着,走了過去。
“喫顆糖。”梁末鳶絲毫不嫌棄的摸了摸孩子帶着泥,又髒又亂的頭,給了他一顆糉子糖。
小孩眼睛都亮了。
流民們看到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兒這樣溫柔可親,心裏戒備和牴觸,小了不少。
見流民的表情鬆懈下來,梁末鳶這才站起來,拉着小孩,站在她的身邊,緩緩開口。
“我是霍大人的妻子,我會協助霍大人安頓你們,但無論是我還是霍大人,都更希望你們有能夠在京城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和每一個看她的流民對視,眼神中沒帶太多的情緒。
方纔對孩子的態度,讓衆人知道她和一般的官員居高臨下的態度不一樣,無需再過於親近。
大家有點沒聽明白梁末鳶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個頭戴綸巾似乎是讀過些書的瘦弱男子舉手。
“夫、夫人,您的意思是咱們可以進城?”
大家都有些激動。
若是能直接入京,裏面那麼多營生,怎麼也能活下去。
可梁末鳶卻搖搖頭,語氣遺憾:“你們的戶籍不在此,即便入京,也不能做工。”
“你耍我們呢?!”一個聲音暴起。
梁末鳶表情未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那個說話的人。
是那個看上去不怎麼像流民的流民。
魏三立刻大聲呵斥:“坐下!剛纔怎麼跟你們說的!”
梁末鳶輕輕的擡手,示意魏三不必斥責。
“並非我耍你們,而是你們去哪兒都是這般,國有國法,不過陛下網開一面,將京郊一處良田,交由你們打理。”
“你們本就是老實本分的百姓,若非家鄉遭難,誰願意背井離鄉,來京城也是謀個生路。”
一鞭子,一甜棗。
御人之策,放在誰身上都一樣。
梁末鳶雖然不涉政,但是管理後宅也是這個道理。
流民們老老實實的繼續聽着。
梁末鳶道:“今日,我們還是會施粥佈菜,甚至有肉有酒,但是明日起,你們要做工幹活,才能飯喫,有酒喝,也有工錢拿。”
流民們聞言,臉上一絲不滿都沒有,甚至還挺高興的。
以前在自己家鄉幹活,那也是餬口。
如今幹活,能喫飯,還能拿錢,何樂不爲?
流民們個個開心,霍瑾見卻在觀察表情有異的人。
一一看過去,他敏銳的找到了幾個表情晦暗不明的人。
狹長的鳳眸之下,是略帶嘲諷的精光。
看來,他們就是霍思源安的臥底了。
沒能夠煽動人心,造成第一波躁動,他們自然不高興。
霍瑾見不動聲色的記下了那些人的臉,轉而將目光落在梁末鳶的身上。
她正說着對於流民的安排。
那幾個臥底到底沒有再說出聲,大概也是怕太過隱忍注目。。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按照男女之別排好隊,登記信息,然後領飯喫。”梁末鳶擡手一指,示意大家看向了棚子下,魏三和竹書已經分別準備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