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在問納蘭景和,其實已經給顧朗定了罪。
顧朗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怕,因為他本不覺得慕初意會對他如何,現在發現慕初意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這才抱着林依柔對着納蘭景和跪下,“王爺,我只是過於擔憂依柔表姐,並非故意對您不敬。”
納蘭景和臉色冷冽的看着他,低低哼了聲,“你是不是故意又如何,你沒把本王放在眼裏可是真的,硬闖王府可是真的?本王懷疑你是想行刺本王,到是要找丞相大人問問是否是他授意的了?”
這個話嚇得顧朗身體陡然一顫。
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把林依柔放在地上,給納蘭景和磕頭賠罪,“王爺,我絕無對王爺不利的意思,都是我的錯,請王爺責罰。”
他只是擔心林依柔在慕初意身邊受委屈,一時衝動就來了,並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也不想把事情鬧到顧清遠那裏,更不想連累家裏人。
一直以為納蘭景和與顧清遠交好,無論如何都會看顧清遠幾分面子。
可現在看來,納蘭景和已經被慕初意迷昏了頭,根本不會在意顧清遠的面子。
他這會倒是聰明瞭些,可是已經晚了。
納蘭景和喚了人,以顧朗硬闖景王府為名,鞭笞三十,讓吳銘親自將人送回去,通知顧清遠好好教育。
三十鞭子不輕,顧朗心知逃不掉,擔憂的看向林依柔,不甘心的對着慕初意求情,“意兒,依柔表姐身體柔弱,求你看在幼時的情分上,對她高擡貴手。”
慕初意實在是不想聽他說話,對着護衛擡手,“帶走!”
目送着顧朗被人拖走,鞭笞聲在安靜的環境顯得異常清楚。
林依柔本就是裝暈,在聽到鞭笞聲和顧朗痛苦的悶哼,嚇得身體顫抖起來。
可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不敢醒來,害怕慕初意的怒火會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她就這樣躺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沒有人管,硬生生聽着數了打在顧朗身上的三十鞭子。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可她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慕初意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慕初意對着身邊的春桃招手,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春桃點頭領命,快步走了出去。
納蘭景和好奇慕初意要做什麼,不過也沒多問,安靜的看着估計很快就能夠知道了。
他站的有些累,抱起輪椅上的慕初意,抱着她坐在了輪椅上,等候着等候看戲。
很快春桃帶着人扶着顧朗走進來,隨後從林依柔身邊走過來複命的時候,不小心從她的手上踩過,更不小心的用腳尖碾了一下。
“啊!好疼!”
林依柔疼的快速坐起,眼底噙着眼淚看着自己被踩紅腫的手。
顧朗看着忽然起來的林依柔,有瞬間的震驚。
“哦,你的依柔表姐是在裝暈呢。”
慕初意坐在納蘭景和的腿上,笑着看顧朗,笑意帶着嘲諷,“你被鞭笞的聲音可不小,她冷漠的聽着可都沒給你求情,怕是還跟着數數,你的依柔表姐對你可真好,可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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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柔在顧朗心裏不是善良溫柔嗎,她就是要讓顧朗親眼看看他護着的表姐有多好,有多在乎他這個表弟。
夏季衣裳單薄,顧朗整個背都被鞭子抽爛了,遍佈的血痕看着尤為可怖。身上滲出的汗水刺激着傷口,疼的他幾乎要暈厥。
他看着裝暈博取他擔心的林依柔,身上深切的痛讓他的臉色無比蒼白,想到她剛才聽着他捱打,卻依舊能夠冷漠的裝暈,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慕初意知道讓他只因為這點就對林依柔改變想法不可能,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吩咐了句,“送顧二公子回相府,林小姐送去住處休息着吧。”
林依柔的住處還沒有安排,春桃望向慕初意,見到慕初意對着她淺笑,她並沒有多問便知道該如何做了。
顧朗被吳銘帶着人帶走,深深的看了眼神情冷漠的慕初意,視線從有些慌亂的林依柔身上掃過,什麼都沒有說便被扶着離開了。
春桃親自把林依柔從地上拉起來,動作毫不憐香惜玉的扯着往外走。
她面若死灰的看了眼慕初意,心裏無比憤恨了,可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忍受慕初意這般對待。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準備好的晚膳都還沒吃就冷了。
納蘭景和吩咐婢女去把飯菜熱了,偏頭看着出神的慕初意,脣角帶着笑意問:“意兒可覺得開心些了?”
不知道慕初意具體是如何被欺負的,可從慕初意身上和手上的傷痕,他也知道慕初意這些年必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其實在慕初意幼時的時候他見過慕初意,那時候的她笑容明妹,那雙小鹿眼清透明亮,乾淨的像是從未被污染的清泉水。
如今她的眼睛雖然還很乾淨,可卻沒有了年少時的光。
初見時說不上心疼,偏幫她也是因為皇后跟顧清遠的計策。
後來其實也不是很喜歡慕初意,因為他覺得慕初意懦弱無用,又沉悶無趣,甚至還懷疑她是納蘭承燁的人。
在一起相處了些日子,他才發現慕初意還是幼時那個純淨的人。
她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根本裝不出半分的假來。
慕初意靠在他的肩頭看着他,抿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回覆納蘭景和的話,“不夠,還不夠!”
這才只是開始而已,還不足以讓她覺得開心。
而且這種事怎麼會讓人覺得開心呢,最多只是覺得爽快些,壓在心裏的恨意和不甘稍微減少些。
她掀眸盯着納蘭景和,眼底有些擔憂,“王爺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很壞,覺得我是個惡毒的女人?”
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依仗着納蘭景和,納蘭景和寵着她,她才有機會報復回去,才能夠對付顧朗和林依柔。
她自己無權無勢,沒有辦法不依靠納蘭景和,所以擔心納蘭景和會厭惡她。
林依柔做壞事的時候都是會僞裝的,而她完全沒有在納蘭景和面前僞裝。
沒有男人會喜歡惡毒的女人,她的擔心並不多餘。
她還沒有報完仇,不能讓納蘭景和厭惡她。
聽到慕初意的問話,納蘭景和笑出了聲,“意兒這就叫惡毒了?你還是太善良,若我是你,我就把他們關起來往死裏折磨,那個女人割掉舌頭,做成人彘封在缸裏,男人就用勾子穿過琵琶骨,把他們吊起來每日鞭笞一百,用鹽水潑在身上。哦,那個女人的缸裏也要加鹽水。”
納蘭景和笑着說這些話,慕初意聽得心都在顫,眼睛都瞪大了。
納蘭景和很愛說笑逗慕初意,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慕初意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故意逗她。
可他的笑意不達眼底,眼中更多的是冷厲,讓慕初意又覺得也許他不是在說笑。
納蘭景和說完揉了揉慕初意的頭,語氣溫柔,“嚇不嚇人?這樣你還覺得你惡毒嗎?我覺得意兒的手段實在是太溫和了。意兒若是願意,為夫幫你報仇如何?”
看着他眼底的溫柔,慕初意對着他搖了搖頭,“我要自己來,慢慢的折磨他們,鈍刀子割肉,還要讓他們後悔那麼對我。”
“好,那就隨着我的小意兒。”
納蘭景和捏了捏慕初意的鼻尖,忽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臉上也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