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吃過早飯就離開了徐家,身後跟着四個家奴,左右則是徐玉安和徐玉瑩。
“你們這陣勢,倒不像是陪我出行,像是押解我去刑場。”陳識月揉着眉心,頗有些難為情,“你們這樣,我什麼都做不了。”
徐玉瑩不解,“姐姐,為何我們跟着你,你便什麼都做不了?那我們不跟着你,你要做什麼?”
陳識月:“……”
“月兒表妹不是想……以身為餌,引蛇出洞吧?”徐玉安問。
陳識月搖搖頭,“我現在這樣,還引什麼蛇?不過是你們這一羣人跟着,我走哪兒都不方便,大張旗鼓,打草驚蛇。不如這樣吧,我們約個地方見,大家分散……”
“不行!”不等陳識月把話說完,徐玉安已經一口否決,“表妹夫說了,讓我寸步不離的跟着,務必要保護好你。”
不過嘛……
他衝着身後的人招招手,吩咐了兩聲,於是乎這四個家奴便沒有再跟着。
“保持距離,還是可以的。但我與玉瑩是定要跟着你,這是父親母親給的任務,不管是陪着你逛街,還是保護你,都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徐玉安嘿嘿一笑。
兄妹三人慢慢悠悠的走在長街上,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這永安縣。
陳識月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錦囊裏寫着:永安縣。
父親母親是想她回到徐家,得徐家庇護,真的到了絕路的時候,還能有一線生機,之所以一開始就沒有這麼做,是因為風頭正盛時,容易被人跟上,萬一牽連到了徐家……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等到風頭過去,等到多少人都淡忘,她若還活着,再回到徐家,自然是最安全不過,宛若現在的狀況,沒人會知道陳識月出自何處,也沒人會知道陳家與國公府一案。
“這幾間商鋪,都是商家的。”徐玉安開口,“咱們的徐氏醫館就兩家,畢竟若是真有事,我和我爹能及時趕去,當然,我爹還有不少弟子。”
徐玉瑩塞給陳識月一根糖葫蘆,“姐姐,給!”
“我爹那些弟子,都比我有天賦,所以很多時候,我還不如他們呢!”徐玉安嘆口氣,“爹罵我的時候,也慣用這一句。”
徐玉瑩接過話茬,“說實話,你還不如姐姐呢!”
徐玉安哽了一下,“那你還不如我呢!”
“呵!”徐玉瑩美滋滋的挽着陳識月的胳膊,“那你年紀比我大,比我還多學幾年,若是這樣還不成氣候,非要與我比,豈非……”
“噓!”陳識月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下一刻,二人趕緊閉嘴。
順着陳識月目光所及,瞧見了一幫人,鬼鬼祟祟的鑽進了巷子裏,瞧着就不幹好事。
“八成沒好事。”徐玉安皺起眉頭。
陳識月已經小心謹慎的跟了上去,見此情形,兩兄妹也不敢猶豫。
走的時候,徐玉瑩還不忘抹走了鋪子外的笤帚,小心翼翼的跟上。
前面這些人耀武揚威的,即便是幹壞事也沒有要收斂的意思,走起路來那叫一個趾高氣揚,快速踹開了一個遠門,然後就闖了進去。
“還有沒有王法了?”徐玉安氣急,“就這麼擅闖民宅,簡直是……”
徐玉瑩瞥他一眼,“他們什麼時候講過王法?”
“該死東西!”徐玉安憤然。
陳識月瞥了一眼二人,“別說話!”
別說話,爬牆頭。
還真別說,在這一點上面,徐家這三個後孫輩的,真是超級有默契,簡直都是自帶爬牆天賦。
一二三,爬牆頭。
一二三,擡頭看。
“他們在幹什麼?”徐玉安瞪大眼睛。
這是強搶女子?
啊?
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商家還做這樣的買賣?也沒見商家開什麼牙行,怎麼還能做出這樣缺了大德的事?
“該死的玩意!”徐玉瑩切齒,“我就知道商家沒一個好東西,都是逼良為娼的狗東西,沒想到這光天化日之下,竟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玉安本想出手,但一想起身邊還跟着兩個妹妹,旋即冷靜下來,不能因為自己而牽連妹妹。
“少廢話,既然還不起銀子,那就把閨女帶走。”為首的冷聲厲喝,“你們自己欠的債,當然是要自己人來還。”
破敗的院子裏,哭聲喊聲交織成一片。
老者和婦人拽着自己的女兒不肯放,而這些打手仗着人多勢衆,仗着年輕力壯,一腳就踹飛了老者,順手捏起了小姑娘的下顎。
“長得不賴。”為首的冷笑兩聲,“打扮打扮,是值不少銀子。”
語罷,隨手便讓人去綁了這姑娘。
小姑娘看着就十三四歲的模樣,許是剛剛及笄,這會除了哭喊,已經沒了任何的主意,到了最後被這些人用繩索捆綁住了雙手,一根布條勒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
“不要,我們會還銀子的,求求各位大爺,放過我的女兒吧……”婦人泣不成聲。
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又怎麼會心生憐惜呢?
換來的,只有無邊的諷笑,笑聲傳出去甚遠。
“我只是借了一貫錢,怎麼就成了十兩銀子?”老者滿嘴是血,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天殺的畜生!”
為首的男人冷笑兩聲,“哼,你借了多少無所謂,到了還的時候,可不就是咱說了算嗎?讓你還十兩銀子,還是看在你這破落院子的份上,要不然的話,讓你還百兩,千兩,你還得起嗎?老東西,咱看上你閨女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不可以,把女兒還給我,你們不許走!”婦人衝了上來。
迎接她的是無情的一腳,緊接着一幫人上去,對着老夫妻二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直到兩人都奄奄一息,連說話都沒力氣,趴在那裏只剩下虛弱的呼吸,這才停手。
“帶走!”為首的沉着臉,快速將女子帶走,“瞧着貨色不錯,若是送到牙行,應該能賣不少銀子,也算是回本了!”
瞧着一幫人,大搖大擺的走出院子,陳識月率先衝進去。
還好,夫妻二人都還活着。
“是皮肉傷。”陳識月為二人把脈,“沒殃及內臟,還算是有點運氣。”
徐玉安趕緊取出銀子,“幫他們把銀子還了,應該就沒事了吧?”
“那趕緊還了唄!”徐玉瑩迴應,“十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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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忽然就明白,為什麼舅父和舅母這般無奈了,這兄妹二人湊不齊一副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