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極爲虛弱,晏如夢還是強撐着發出了聲音。
那張看起來嬌弱的臉蒼白脆弱。
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瞧着晏南柯,帶着委屈巴巴的可憐情緒。
“姐姐,夢兒是不是要死了?”
她疼的額頭冒出冷汗,身邊還有不少宮女擦拭血跡。
她整個人像是一條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魚。
晏南柯依舊淺笑着看着她,只是那眼神攝人心魄,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懼。
她眸光之內跳躍的是仇恨的怒火,哪怕是晏如夢擺出再如何慘淡的表情,也不會讓她有任何心軟。
這女人當真厲害,這個時候還打算僞裝自己,騙取她的同情心。
晏如夢眨了眨眼睛,嘴角抖了抖:“姐姐,夢兒對不起你,一切都是夢兒的錯,夢兒馬上就要死了,只能求您看在以前你我姐妹感情的份上,原諒夢兒吧。”
如果晏南柯還是以前的她,恐怕早就相信了。
晏如夢這演技堪稱一絕。
她淚光楚楚,看着虛無,眼神之內全是痛苦和後悔。
哪怕是在這種極端的狀態下,也依舊能夠展現出自己想要傳達的信息。
晏南柯忽然冷笑了一聲,“外面的太醫已經說了,妹妹的身體不會有問題,只是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孩子……”
晏如夢瞪大雙眼,目光呆若木雞。
像是被晏南柯這一句話給打擊到了一樣。
旁邊的宮女嬤嬤,都是晏如夢身邊的心腹,聽到她這樣說面露不悅,卻是敢怒不敢言。
晏南柯對着她們擺了擺手,“都出去。”
那些宮女低下頭,雖然有心不情願,但是只能聽從命令離開。
晏如夢只感覺自己心跳頃刻間加速,她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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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心理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單獨面對晏南柯的時候,她居然會感覺到很害怕。
以前的時候,絕對沒有這種情況。
晏南柯就坐在晏如夢身邊。
如今她身上已經收拾乾淨了,血也已經止住了。
而那胎兒的屍體,也已經被拿了出去,應該是去和皇上皇后稟報了。
晏南柯看着動都不能動的晏如夢,瞧着她臉色蒼白緊繃的樣子,忽然笑了。
“你放心,這裏是皇宮,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晏如夢聽到這話,琢磨着是這回事,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在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以後,她的狀況明顯放鬆了很多,閉上雙眼養精蓄銳了一下。
“但是,我並沒打算要放過你。”
晏如夢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忽上忽下的滋味並不好受。
“你在晏家下毒的事情,咱們可以暫且不提,可你對父親見死不救,可否給我一個解釋?”
晏如夢眼睛眨了眨,“解釋什麼?”
晏南柯沉默了一下:“對,你不需要解釋,因爲你本來就沒把自己當晏家人,還在緊要關頭,設計陷害自己親近的哥哥,意圖讓這件事雪上加霜,定了父親的罪。”
晏如夢撇過頭去,疼痛雖然減輕了很多,卻也難以忍受。
“姐姐說的話,我可聽不懂呢。”
“你聽不懂沒關係,我就說給你聽聽而已,還有,有人親眼看到不久前你喝下的那杯水裏面,有墮胎藥。”
“什麼?”
之前的話,晏如夢哪怕是聽了也覺得很平靜,然而這句話卻令她心神俱顫。
晏南柯見她這模樣,忍不住勾了勾脣角,心情大好:“也許我說的話你不會相信,但是不妨礙你事後調查取證,不光是那杯水,還有你手上的鐲子,你當真以爲,那是皇后送給你的好東西?”
晏如夢忽然想起,晏南柯當初提到過這個鐲子。
當時她的表情還歷歷在目,現如今想起來,就讓她遍體生寒。
晏如夢聲音有些沙啞:“爲什麼你當時……不肯告訴我,你可知道我爲了保護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
晏南柯坐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瞧着晏如夢:“出了事就把責任推給別人,原來你一點兒都沒變,當初你自己說過的話,難不成都忘記了嗎?”
晏如夢哭喪着臉,頓時醒悟過來了。
原來那時候晏南柯說出來的話,是那個意思。
那個手鐲有問題……
可這世上並沒有能買後悔藥的,縱使她再怎麼後悔,也回不到過去,孩子還是沒了。
她一把扯下鐲子,就要把它砸在地上。
然而丟到半路,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又把鐲子拿了回去。
晏南柯站起身,眼底的冷意依舊很明顯。
“我想,你已經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想找我報仇的話,我隨時會等着你。”
晏南柯不再多言,轉身出了房間。
門外,皇上已經得知了這件壞消息。
那些人將死嬰帶走,而貴妃小聲在她耳邊道:“說是個已經勉強能夠看到形狀的男嬰。”
晏南柯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
皇后卻在旁邊紅着眼抹淚。
“如果早知道她有了身孕,本宮一定阻止她跟我一起跪着,都怪本宮……”
皇上沉默不言,心裏生出內疚之意。
雖說許太師確實該死,可是許家其他人是無辜的。
皇后淚眼婆娑的擡起頭,再次俯身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如今小皇孫已經因爲此事出了意外,恐怕夢兒那孩子難以經受打擊,還請您下令,寬恕許家其他人的過錯吧,妾身求您了。”
皇后的要求也沒過分到讓皇上放了她父親。
她父親的罪名,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只能儘量的不牽扯到許家其他人。
除了許太師以外,許家的多少男丁都在朝爲官,甚至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抓了不少人回京。
這些人有將軍,有文臣,幾乎佔據着不少重要職位。
皇上略微思索了一下,顯然已經有了鬆動。
他本來也沒想到直接株連九族,現在也不過是找個臺階。
牽一髮而動全身,清除許家對整個聖武國的安穩,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許家其他人,確實應該是無辜的,此事也許只是許太師的一念之差。”
聽到皇上這樣說,貴妃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死了許太師雖然對許家削弱很多,可並不能改變格局。
如今皇上這樣表態,恐怕此事就要大事化小……
突然間,有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皇上,大事不好了,有人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