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吃到一半，嘉妃突然過來了。
天冷，她卻穿着一身輕薄的衣裳，看服飾，貌似還不是慶國的衣袍，頗有幾分異域風情。
芙蓉玉面俏麗生姿，眉心一點金粉瓔珞。
“臣妾給陛下，太后娘娘請安，祝陛下、太后福祿千春，歲歲年年！”
蕭芸逸面上笑道：“不妨事，你今日穿得這樣少？可會冷？”
問是一回事，心裏是另一回事。
蕭芸逸腹誹道，這個狐妹子，小心思忒多，都開席一半了才姍姍來遲。
宋昀皺着眉，“嘉妃，快入席吧。”他一邊小心翼翼瞥了林若芙一眼。
上次夜裏奴才眼瞎，將他的轎子送去嘉妃宮中了，到了地方才發現。
他拔腿就跑回了凝香殿，惹得林若芙陰陽怪氣道：“陛下尋着味兒就去了？”
青天大老爺，他可不是那移情別戀的昏君。
“陛下，太后，今日臣妾特意準備了一支舞蹈，為太后賀壽，希望太后娘娘能喜歡。”嘉妃微微福禮，嬌粉的面頰讓人看了我見猶憐。
蕭芸逸點頭，示意她開始。
宮人擡上一只鼓來。
李彥挑眉：“嘉妃娘娘這要跳的，莫不是盤鼓舞？”
嘉妃微微一笑，“太尉好見識。”
說罷，她便飛身下腰，紅裙一搖，長袖甩舞，整個人如火焰燃燒一般輕靈。
坐的距離她最近的宋梟炎微微皺眉，這是他們初見時，她跳的那支舞。
那時自己是座上賓，她是藝館裏的清技。
萍水相逢，金風玉露。
為她造了身份，設了良籍。
宋梟炎本沒想扯那麼多人入局，也沒有動過收女人的心思。
她卻願只身來到京城，走上選秀之路。
陛下喜好才女，她便順利成章定了嘉妃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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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宋梟炎輕抿了一口酒，目光回落到臺階上最高處那人的身上，溫柔如水。
能和一個本就野心十足的女人並肩，那種感覺，才是他畢生所求。
一舞畢，嘉妃款款退下。
大臣們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稱讚。
“這嘉妃娘娘的舞姿可真是妙極！怕是全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將此舞演繹得如此之好的！！”
“是啊是啊！陛下好福氣！！娘娘才藝精絕啊！！”
“祝陛下和娘娘恩愛綿長！！！”
宋昀皺眉，這個不討喜的工部侍郎，亂恭維誰呢，也不擦亮了眼睛。
下回不許他來參加宴會了。
順便，宋昀悄悄看了一眼林若芙反應，發現她還在吃，頓時心中生出有種不爽的感覺。
她倒是自在，就一點沒生氣？？
林若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緩緩轉過頭來，無辜的小眼神只是維持了一瞬間。
又轉過頭去繼續吭哧吭哧吃吃吃。
也罷。
此事一過，他便要將她擡上位。
她不想高調也不成。
宋昀長舒了一口氣，索性想回了正事。
座下已有人悄悄離了席，正是戶部員外郎王啓年。
李彥身後的小廝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李彥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他立刻起了身，到堂正中央叩首。
“陛下，太后娘娘，臣剛剛得到了消息，在御花園假山後，發現了王公公的屍體。”
此話一出，衆人唏噓，開始議論紛紛。
“王允可是陛下的貼身宮人？李太尉，你的人可看清了？？？”
“這宮中層層守衛，怎會有人如此心機，要殺王公公？”
說話的功夫，宮外頭兩個侍衛將一血淋淋的人物拖上了殿。
四下膽小些的人已然發出了驚叫。
“這是被砍了多少刀啊，竟成了這樣？！”
李彥冷哼一聲，“陛下，老臣派貼身的侍衛去取要獻給太后娘娘的生辰賀禮，竟遇上了此等荒唐事，定然是有人想要今日的宴席不得安寧。”
宋昀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蕭芸逸，這是在太后的壽宴上出了這檔子事，自然要問她的意見。
蕭芸逸目光清冷冷地看向李彥，語氣嚴肅端正，“陛下，王允可是先皇在時就跟在身邊伺候的，是宮裏的老人了，竟然有這麼個不留全屍的下場，自然是要嚴查。”
李彥有些得意的看了宋梟炎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心中有幾分不快。
“老臣謹遵陛下、太后旨意。”
“老臣想問一問永王殿下，您是何居心？”李彥眼神銳利，看向在一旁從容飲酒的人。
他現在只希望陛下能認清楚，留着宋氏的旁系在京中，必然是養虎為患。
藉着此事，將永王就地誅殺，才能一了百了，永絕後患。
宋梟炎揚眉，目光冰冷，“太尉是什麼意思，本王沒聽明白。”
李彥冷笑，“老臣什麼意思，殿下不清楚麼？那老臣敢當着陛下太后娘娘和衆臣的面，問您一句：人在封地，豢養私兵，不作事前報備，就將兵馬帶入皇城。”
“永王殿下，你——是何居心？”
“王公公一向盡心盡力伺候陛下和太后娘娘，你任由你手下的兵，在太后娘娘的生辰之日殘暴殺害王允。”
“你——又有何居心？”
李彥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衆人大氣都不敢出，此時的王啓年已偷偷回來了。
看到這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場景，他內心略微鬆了口氣。
有李彥的親部下跳出來應和，“永王殿下，豢養私兵本就不符合祖制，您又是被先皇分封出去未許回京的王爺，您當給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個交代。”
宋梟炎緩緩起身，負手而立，聲音裏寒氣逼人，“李太尉要誣本王殺陛下太后身邊伺候的宮人，可是想說——我有謀反之心？”
李彥顯然沒想到他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了，他看了一眼蕭芸逸。
她眼神淡漠，似乎這些事與己無關。
“那本王想問太尉一句，李家這麼多年，在南疆擁兵自重，手握朝廷兵權而不放，更在八年前，暗中與樓蘭人私下交易軍火，泄露軍事機密，導致蔣丞相身受重傷，又在四年前，誣陷楊將軍棄城而逃，實則是串通了守城的郡守，將楊將軍和十萬軍擋在城外，被敵人生生圍困而死。”
“究竟——是誰要顛覆宋氏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