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一聲喊,樓下可就熱鬧了,本來下雨就無聊,一堆人圍攏在這裏湊不出個事兒來,如今聽得碼頭那邊打起來了,一個個都跑到了二樓。
站在陽臺上往外看,每個人都睜大眼睛。
然而,那邊好像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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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掌櫃皺眉。
夥計指了指,“方才在那!”
“去去去,看什麼熱鬧,回去幹活去,人家打架與你何干?”掌櫃推搡着夥計,“回去幹活。”
衆人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終是就此散了。
原以為只是尋常打架,誰也沒放心上,然而到了夜裏,大家都準備睡覺了,雨夜卻有客上門。
“別敲了!”夥計去開門,“別敲了!”
大門被敲得噼啪響,夥計撐着傘去開了院門。
門一開,夥計愣住了。
“各位官爺,你們這是……”夥計傻眼了,“咱這沒人報官啊!”
捕頭帶着衙役進門,大雨打在蓑衣斗笠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聽不清楚說話的聲音。
“請!”不管怎樣,夥計還是先把人迎了進去。
掌櫃披着外套出來,樓上的客人也紛紛開門,探出頭來。
大雨滂沱,大家都有些睡不着。
“捕頭?各位官爺,你們這是怎麼了?”掌櫃有些緊張,“咱可是正經的生意人,沒幹什麼壞事,你們這是要作甚?”
捕頭穿着蓑衣進門,“有人說,你們看到了碼頭髮生的事情?”
夥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礙於掌櫃的眼神示意,默默的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空氣一下子靜默,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陳識月冒頭站在樓上看熱鬧,只敢躲在人後。
不過,林序一直趕在熱鬧的前端,就跟瓜田裏的猹一樣。
霍青行揉着眉心,要不是陳識月也巴巴的看熱鬧,他一定擰斷林序的耳朵,什麼熱鬧都敢湊?
“回答!”捕頭沉着臉。
掌櫃的面色有點難看,瑟縮了一下,湊上前低聲問,“敢問官爺,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殺人了。”捕頭回答,“傍晚時分,在江中發現了兩具屍體。”
兩具屍體?
掌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衙役。
“死了兩啊?”夥計戳着兩根手指頭上前。
捕頭看向他,“看到沒有?”
夥計如實的搖搖頭,“沒看到。”
他只看到人家打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沒了,哪兒看得清楚?
“真的沒看到?”捕頭問。
夥計想了想,“官爺,這裏距離碼頭太遠了,委實看不清楚。”
“什麼都沒看見?”捕頭不甘心。
夥計搖搖頭,“就看到兩個人打架,然後等咱們上去再看的時候,什麼都沒了,所以您問了也是白問,咱就看到身影,別的什麼都沒有。”
想來也是,這裏距離太遠,何況下了雨,到處都是水汽迷濛,誰能看清楚大老遠的碼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算了!”捕頭轉身,“若是想起什麼,立刻來報!”
掌櫃連連點頭,趕緊把衙役送出去,“知道了,官爺!您慢走,慢走!”
待把人都送走了,衆人皆面面相覷,各自面色凝重。
死了兩個?
“那兩個打架的都死了?”林序回頭,衝着陳識月小聲開口。
陳識月搖搖頭,“沒看清楚。”
太遠了。
當時就瞧見兩個人推搡,最後有人落水了,但只看到一人落水,此前有沒有人掉下去,她也不知情,畢竟是湊巧瞧一眼的事兒,哪兒知曉前因後果大結局?
“死了兩個,還真是慘呢!”林序搖搖頭。
眼見着沒熱鬧看了,衆人便也都散了,各自回房去休息。
只不過這場大雨,到了第二天還是沒有停歇。
掌櫃有點發愁,雨勢減弱,但是……江水漲潮,可能不利於出行,怕是碼頭那邊還是得停船吧?不知道昨日的兩具屍體,到底有沒有查出來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夥計上前,“你說昨日之事……”
掌櫃心驚,“哎呦,不可說不可說,你這烏鴉嘴,最容易好的不靈壞的靈。”
然而這話剛說完,捕頭帶着衙役再度進門。
掌櫃的臉色瞬時暗下來,一張老臉垮了又垮,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纏上官非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叫晦氣,倒黴!
思及此處,掌櫃狠狠瞪了夥計一眼。
實至名歸的烏鴉嘴!
“官爺,官爺!”待捕頭近前,掌櫃趕緊換了副笑臉。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民不與官鬥,哪兒敢得罪衙門的人?
“是你們自己說,還是跟我回衙門說?”捕頭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開口,可想而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在這裏言語,免不得要惹來議論紛紛。
掌櫃嘆口氣,“說吧!”
夥計眨着眼,顯然有點畏懼,“可該說的,我之前都說清楚了,當時隔得太遠,所以壓根沒看清楚誰是誰,只瞧見了兩個人打架,然後就沒了……當時大家都上去看了,那時候什麼都沒了。”
這話一出,邊上的衆人紛紛點頭應和。
的確,當時大家上去的時候,早就什麼都沒了。
捕頭皺起眉頭,“果真如此?”
“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是有半句假話,我天打雷劈!”夥計趕緊舉手發誓。
這是真的。
捕頭瞧了一眼衆人,心裏大概還是有些懷疑的,但大家都點頭附和,說得信誓旦旦,他似乎也挑不出錯漏,畢竟客棧裏的人不可能去殺人,相隔太遠,充其量只是個證人罷了!
“罷了!”捕頭看了看,“既然如此,能否隨我們走一趟,去認認死者是何人?”
捕頭雖然遊走在城內外,但有時候還真是他們這些商賈見的人多,形形色色,來來往往,捕頭不一定都認得出來。
因為是衙門的人開了口,掌櫃自然也不敢多說,讓夥計趕緊跟着去。
橫豎沒什麼事,林序便也去湊熱鬧了。
林序前腳剛走,陳識月後腳便也跟上。
霍青行:“……”
今晚就宰了那小子,帶壞他媳婦。
今日不算大雨,但江水暴漲,江面上沒有船只,碼頭上的船只也都栓得整整齊齊。
江風大作,水霧瀰漫。
這天氣的確不適合行船,但是……那兩人為何會在這裏打架?也不挑個僻靜點的地兒,退一步講,昨日雨勢那麼大,他們不知道躲躲雨?
“哎呦,這麼大的雨還往江裏跳,這是多想不開啊?”林序嘖嘖嘖的直搖頭。
陳識月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而是停在屋檐下的兩句屍體,怎麼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