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嘆口氣,算了,說多錯多,還不如就此閉嘴,免得他再胡思亂想。眼下自己的身份擱在那,遲早是個累贅,她可不敢想以後的事情。
見着陳識月沉默,霍青行脣角的笑漸漸散去。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也明白她的顧慮,可人生在世匆匆數十年,誰也不知道明日和意外什麼時候到來,珍惜眼前人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說不定哪天開戰,我就忽然……”
“哎哎哎!”
不等霍青行把話說完,陳識月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四目相對,他能清晰看見她眼底的焦灼。
林序:真是夠夠的了!
“不許說那些不吉利的話。”陳識月很是忌諱。
霍青行笑了,“你是大夫,何懼生死?”
“正因為我是大夫,所以我不喜歡提到死這個字。”陳識月一本正經的盯着他,“霍青行,你要好好的,不管是為你爹,還是為了霍家軍,又或者是為了天下百姓,你都要好好的。”
霍青行不以為意,“如此說來,我肩頭的壓力可真大。”
“誰讓你是少將軍呢?!”陳識月白了他一眼。
火光搖曳,啃着手裏的雞腿,陳識月瞧着霍青行俊朗的側臉。
五官分明,輪廓剛毅。
從一個大夫的角度來看,眼前人肌肉緊實,身形魁梧,擁有一副上好的體魄,就目前來說,霍青行其實有着極好的皮囊,就是平日裏話太少,看人的眼神有點凌厲。
當然,面對陳識月的時候,他的話不少……
這可能是具有選擇性的緘默症。
“那些人還會再來嗎?”陳識月轉移話題。
霍青行回過神來,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情,哪兒能給她滿意的答案?
“怕嗎?”霍青行問。
陳識月搖頭,“他們要殺的是你們,我怕什麼?”
林序:“??”
哎呀,這月大夫還挺實誠!
“要是被我牽連呢?”霍青行問。
陳識月想了想,“你覺得窩藏朝廷欽犯和這事比起來,孰輕孰重?”
“當然是窩藏……”林序的話還沒說完,再迎上霍青行要吃人的目光時,訕訕閉了嘴。
有你什麼事?
小兩口好好說着話呢,他總要插一嘴!
“看樣子,我們是絕配。一個半斤,一個八兩。”霍青行給她切了一塊兔子肉。
陳識月忽的笑了,“還真是。”
三人在木屋裏湊合着睡了一覺,翌日天矇矇亮,林序便出了門,在周圍轉悠了一圈。
等着陳識月醒來之後,霍青行已經弄了點蘑菇回來,與林序在原先的火堆上方,煮了一鍋蘑菇湯。
“等會!”陳識月心驚。
林序:“??”
“怎麼了?”霍青行不解。
陳識月慌忙衝出來,一把抓住了林序手中的蘑菇,“這不能吃,會致幻。”
林序:“!!”
邊關苦寒,可沒有什麼蘑菇湯,所以對於這方面……林序承認自己有所欠缺,但同時也是分外好奇,蘑菇居然可以致幻?
“這真的可以致幻?”林序有點驚喜。
陳識月頷首,“不是所有的蘑菇都可以吃的,有些能要人命,有些能致幻,所以不能輕易吃,得仔細分辨才行。”
“那我要是把它曬乾了,毒性還這麼強大嗎?”林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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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笑了笑,“你想害人?”
“我可沒這麼缺德!”林序急忙擺手,“左不過是覺得丟了也浪費,還不如好好收起來,說不定哪天見着真正缺德的東西,咱還能教訓他一頓。”
陳識月看了霍青行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拿起了簡易筷子,在湯鍋裏攪拌了兩下,“放了幾個下去?”
“好像……”林序自己也說不清了。
陳識月嘆口氣,“吃不了了。”
這一鍋下去,他們這幾天都別想走,光在這裏做夢罷了!
霍青行皺眉,“馬車上有乾糧。”
昨兒那麼收拾一頓,人抓了,馬車則重新換了一輛,要不然被萬箭扎穿的馬車,跑起來都得漏風,一旦下雨還得漏水。
所幸後面有人跟着,置換一輛新馬車,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車內有乾糧,乾巴着對付一口,等到了下個村鎮在來口熱乎的。
霍青行上馬車的時候,瞧着還在收拾蘑菇的林序,無奈的嘆口氣,“幼稚!”
“讓林序留意着,別到時候自個也往嘴裏塞。”陳識月打趣。
霍青行點頭,“好!”
馬車繼續朝前走,經此一事,霍青行和林序愈發小心謹慎,好在就目前來看,暫時沒人跟着,他們這一路還算順暢。
停在一個小鎮上補充乾糧和水,林序順道去打聽了一下劉承虎一案。
這麼轟動的案子,肯定會傳得到處都是。
說是金都那邊來人了,直接把人提到了刑部去,說是要嚴審,絕對不會輕饒。
關於牟家的案子,時隔太多年,雖然已經知曉了答案,但是還有很多證據鏈和細節需要補充,所以府衙那邊下達了文書,着幾個縣合力查辦。
這麼一來,很快就能查得水落石出……
“如此,也算是可安民心了吧?”陳識月嘆口氣,“還好我們跑得快,要不然金都的人來了……回頭撞上,不知會不會認出我來呢!”
可霍青行沒說話,好像是在想什麼?
“公子,你想什麼呢?”林序將饅頭放在馬車內,又打包了幾分糕點和炒貨,一同塞進了箱子裏乾燥保存,“這是好事。”
霍青行擡眸,“好個屁!”
林行:“……”
“什麼意思?”陳識月不解。
林序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有什麼問題嗎?
“直接把人提走了,若是路上出個什麼意外呢?”霍青行問。
林序不明白,“他們原就該死。”
“當年之事,本來就諸多疑慮,真以為如他們說的那麼輕鬆簡單?試問,山匪如何知道官銀押送的路徑?官銀到手之後如何私藏?”霍青行一連幾個問題,將眼前的兩人給問懵了。
“二十年前的東山縣,望惜縣,可不是什麼富庶之地,這麼多的銀子誰敢接手熔字?朝廷派兵圍捕,為什麼最後他們還能逃脫?若非有人通風報信,怕是很難吧?”霍青行揉着眉心,“這二人……八成是到不了金都的。”
音落,林序沉默了。
陳識月垂下頭,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千辛萬苦查清楚,抓住了當年的元兇巨惡,眼見着可以為苦主申冤報仇,沒想到……
臨了臨了的,終是功虧一簣。
“不必沮喪。”霍青行看得出來,陳識月情緒低落,“至少血債血償了,另外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