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衛清野出發去安州的時間越來越近,沈知妤身爲他的枕邊人,自是要給衛清野收拾行李。
安州雖比京洲暖和不少,可多得是毒蚊毒蟲,不經意間被咬上一口的話,又疼又癢還伴隨着紅腫,小半個月好不了。
沈知妤想了想,命太醫院的太醫配置了不少驅趕蟲蛇的藥包。
太醫院得了吩咐,當即調派人手開始準備。
沈知妤擔心太子殿下會嫌棄佩戴麻煩,不放在心上,故而將其裝進自己貼身佩戴的香囊中。
沈知妤特意瞭解安州的地域情況,命小廚房製作了一些肉乾、肉脯等方便易攜帶的喫食。
她整整忙了一日,未曾歇息。
衛清野回來的時候,瞧見她正站在那兒,指使着宮人將他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看了之後又忍不住搖頭。
“這些衣服太過扎眼,殿下此番前去是要帶兵打仗,不是出宮遊玩,換一些乾淨利索的單衣,再準備一套厚衣,兩件披風即可。”
沈知妤的小臉在燭光的照映下甚是好看,衛清野從後面悄無聲息的將她攬在懷裏,“辛苦知知,幫孤準備這麼多東西。”
沈知妤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眼中的淚珠子也跟着掉下來了。
自己一開始想要的是榮華富貴,如今她在這個男人身邊也確實得到了這些東西,甚至還意外收穫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愛意。
若說他此番前去兇險萬分,自己一點不擔心是假的。
畢竟肚子裏都懷了孩子,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的陪伴。
衛清野知曉女兒家的心思敏感細膩,沒敢逗弄她,只是安靜地陪着她收拾檢查行囊。
用了膳食,沈知妤在太子殿下的輕哄聲中,睡得香甜。
夜深人靜,外面突然傳來柴回提醒的聲音,“太子殿下,已經到了該出發的時辰。”
衛清野猛地睜開眼,察覺到身旁睡得深沉的人兒,離開前在她的額間落下輕柔一吻,“知知,等孤歸來。”
人轉身離開之際,沈知妤下意識伸手抓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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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突然睜開眼睛,發現身側已空無人影,急忙起身下榻。
聽見動靜的青黛與斂月就忙進來,幫她更衣。
沈知妤長髮未梳,急忙朝着殿門外走去。
福竹等人提着燈籠在後面緊緊跟着,生怕自家主子磕碰半點。
城門逐漸關閉,她只遠遠地看見一襲高大的背影。
“主子,城牆,城牆上定然能瞧見。”青黛指着黑壓壓的城牆,提着燈籠在前面給她引路。
登到高處,她看着那浩浩蕩蕩出征的軍隊,衛清野騎馬走在最前面。
一旁身着白色戰袍的是沈鴻風,俊逸少年兒郎,正是風華時。
沈知妤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遲遲未曾移開過視線。
她從自己的衣袖中摸索出那枚短笛,吹出了那首激昂人心的《將軍破陣曲》。
那一襲黑色盔甲猛地回頭,視線鎖定在城牆上身形單薄的女人身上。
沈鴻風拍了他兩下,“大晚上的,你讓我妹妹跟着折騰?”
衛清野沒有辯駁,他的內心因爲這激盪人心的曲目而燃起熊熊烈火,“定安州,剿匪徒,山河平~~”
將士們氣勢恢宏,跟着一呼百應。
沈知妤的曲調並未停止,一直目送着他們漸行漸遠,而太子殿下與沈小將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月婕妤,咱們該回去了。”青黛方纔也被那些將士們的氣勢給震驚到了。
沈知妤懨懨收回視線,握着手中的短笛朝着城牆拾階而下。
太后擔心太子殿下離去,會讓沈知妤憂思難安,時不時命人用太后的轎攆將人接來清寧宮,陪着她這個老婆子賞花聽曲兒。
慕嫦與江絮也擔心她,三五不時地到未央宮陪她玩笑。
就連皇帝都時不時派人送來一些船舶司弄回來的奇巧玩意兒,送到她那兒給她解悶兒。
距離衛清野離開京洲城,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南知妤坐在窗下的榻上,挼着雪球絲滑的毛毛,“你說殿下如今已經到安州了嗎?”
雪球不知道是不是聽懂她說話的意思,軟綿綿地“喵”了一聲,躺在她的手指旁,熟練地翻肚皮撒嬌。
青黛幾個人坐在廊下的通風口處繡帕子,見自家主子臉上逐漸淡去的笑意,忍不住想要嘆氣。
“自從太子殿下走了之後,主子時常都是這個樣子,對什麼東西好像都提不起興致。”秋翠無奈地搖了搖頭。
青黛也是一臉的挫敗,“別提了,我現在可是連雪球那只貓都比不過啦~“
斂月也難得有煩惱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樣下去,會不會影響主子腹中的胎兒。”
女人生產如同過鬼門關,雖然太后、皇上與太子已經提前安排好了穩妥的產婆,還有貼身照顧的太醫,可她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沈知妤一開始還唸叨着日子,可漸漸地她不開口說關於太子殿下的事情了,而是同江絮她們聊天喝茶,偶爾繡一繡小孩子的衣服。
沈回偶爾得了皇帝的准許,還能在承乾殿瞧上兩眼自家女兒,見她逐漸大起來的肚子,心中不擔心是假的。
八個月後,寒冬飛雪,沈知妤突然腹痛不止。
江絮手忙腳亂的指揮宮人去喊產婆與太醫,又命人去準備熱水,剪刀等東西。
慕嫦則是安排人去乾清宮和清寧宮稟告皇帝與太子殿下,她命人關閉未央宮大門,在月婕妤平安產下孩子之前,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她一臉嚴肅的坐在殿內,手握長劍,大馬金戈地往那一坐,不像是宮裏的嬪妃,反而有幾分像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今日本側妃把話放在這兒了,你們不管拿出什麼本事來,都要保證月婕妤還有孩子的平安,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不然的話……”
剩下的話慕嫦沒有說,左手微動,長劍從劍鞘中往外滑出一截,泛着冷冷的光。
接生婆還有太醫們連連點頭,這話不用她說,他們也能感覺到皇帝、太后對於這一胎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