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意看了，這裏雖然簡陋，可並非只有一個房間。
她坐在牀邊，看着面露急色想要哄她的顧澗，眼神清冷看不出喜怒來。
顧澗不知道該如何哄慕初意，點亮蠟燭，有些着急的站在牀邊，垂眸看着她。
兩人相顧無言，就這樣僵持了會，慕初意忽然開口問顧澗，“你與我走了林依柔該怎麼辦？你就這樣棄她於不顧了嗎？”
問這話自然不是為了林依柔，因為在她的心裏，林依柔早晚都是要死的，哪怕是拼了她這條命，也不可能讓林依柔活着。
這話問的顧澗更加沉默，臉上涌出愧疚來，“我真的不知道她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如今她也受到了懲罰，我也不會再理她，意兒別與她計較了可好？我們忘記過去，忘記身份，重新開始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慕初意完全不理解錦衣玉食的丞相大公子，做這種事情是為了什麼。
她也不相信顧澗真的受得了從雲端跌落泥沼。
下等人的日子顧澗沒有過過，可慕初意卻足足過了三年畜生都不如的生活。
昏暗的燭光下，慕初意面無表情的看着顧澗，試探着說了句，“她不死，我不甘心。”
狠絕的話讓顧澗臉色驟然變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初意，“意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是條人命，是與你一同長大的姐姐。就算……”
蠟燭發出炸裂聲，顧澗注意到慕初意清冷淡漠的神情，放軟了語氣，“就算她對你做了錯事，可也罪不至死，你何必要對她趕盡殺絕，日後我們也見不到她了。你要了她大半條命，她到現在身體還弱的吹不了風，這樣還不夠嗎？”
“呵～不夠！”
慕初意嗤笑了出來，點着頭，“好，你口口聲聲只在乎我，我被欺負都是我活該，我想報復就是惡毒。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做的那些，良心真的不痛嗎？”
那些慕初意都不在乎了，她只是想看看顧澗如今對她容忍到什麼程度，對林依柔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若是以前，有林依柔的推波助瀾，顧澗早就對她動手了。
如今看顧澗的模樣，似乎只是有點生氣，並未準備對她動粗。
慕初意點到為止，沒給顧澗說話的機會，躺到了牀上翻身背對着顧澗，“你出去，我想自己待會。”
等着人來救太過於被動，慕初意只能自己想辦法。
只是顧澗有些不正常，她不能過度刺激他，只能一點點的試探。
身後安靜異常，顧澗並未離開。
許久之後，慕初意感受到顧澗似乎在牀邊坐下了，有涼風從身後傳來，耳邊的蚊子被趕走，房間的黴味也淡了許多。
慕初意好似睡着了般安靜，身後的顧澗開了口，“以前是哥哥不好，哥哥錯了，哥哥以後會盡心補償你的，你別生哥哥的氣了。”
慕初意並未理會，只當做自己睡着了，平穩的呼吸。
什麼狗屁的補償，她不稀罕。
但凡涉及到林依柔，顧澗的話就沒有半分可信。平日雖也不可信，卻沒有這樣令人噁心，似是在為林依柔補償。
他憑什麼為林依柔補償？
林依柔該死，他也不比林依柔好在哪裏。
很快就天亮了，有顧澗在身邊，慕初意根本就睡不着。
感受到身後的風停了，牀板動了下，慕初意的眼睛倏然睜大。
安靜的等候了片刻，身後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才把動作放到最輕起身。
顧澗趴在牀邊，鼻翼微動，看起來似乎是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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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意小心往牀下去，視線緊緊的盯着顧澗，希望他不要醒來。
雙腳落了地，動作放到最輕站起來，看了眼顧澗還未醒來，她小心翼翼呼出一口氣，擡步往外走去。
“去哪？”手腕被顧澗抓住，她回頭就看到顧澗憤怒的臉。
“我……”
她正要解釋，顧澗倏地站起來扼住了她的脖子，眼神警告，“慕初意，別的都可以，離開我身邊絕對不可以，我勸你安心待在我身邊。”
脖子上的手力氣並不大，只是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人很難受。
昨夜她發了脾氣，顧澗都沒有生氣，還耐着性子給她打了一宿的扇子，現在卻又掐住了她的脖子，這男人變臉真的比翻書還快。
慕初意雙手握住他的手腕，裝出濃烈的恐懼神情，不斷搖頭，“我沒有，我只是想喝水，擔心吵到你。”
她說着眼眶紅紅，泫然欲泣的模樣很有說服力，也讓顧澗意識到似乎真的是冤枉了她。
“我以為你想偷偷逃離我身邊。”
顧澗鬆開了掐着慕初意的手，有些歉意的想去摸慕初意的臉，卻被慕初意害怕的躲開。
“別打我！”慕初意抱着頭，被手臂擋住的眼底只有涼意。
她現在並不害怕顧澗。
顧澗雖然是個瘋子，可她似乎抓住了對付顧澗的方式，知道了會激怒他的點，也大約知道了到什麼程度他不會生氣。
見嚇到了慕初意，顧澗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連忙出聲安撫慕初意，“哥哥不打你，只要你不想着逃走，哥哥不會打你的。”
慕初意緩慢的的把眼睛露出來，似乎想從顧澗的表情上確認，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顧澗更加的愧疚了。
他深深看了眼慕初意，蹙着眉，“哥哥去給你打水喝，你跟着我。”
慕初意確定了，顧澗不會給她落單的機會，更不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餘光在房間掃視了幾圈，根本沒有發現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她頭上的金銀簪子，還有顧澗的佩劍在何處？
思來想去，這個房間能藏東西的只有牀底，只是她現在沒有機會尋找。
慕初意隨着顧澗出了門，看着顧澗在簡陋的廚房找到水桶，帶着她出了茅屋，往山邊走去。
周圍樹木樹木林立，花草茂盛，樹林蟬鳴擾人，看不到遠些的環境，但也不適合找人。
顧澗走在慕初意前面，見慕初意沒跟上，會停下腳步等候慕初意，與她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