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有些不明所以,“皇上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上轉頭看了眼太子殿下,見他神情懨懨,半斂眼眸不言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沈回你可還記得之前,你求朕幫你找一個人?”
沈回死死地握緊拳頭,不敢置信地擡頭與皇上對視,聲音顫抖道:“是、是找到了洛初了嗎?”
沈鴻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關於孃親的記憶似乎都要被時間沖淡,他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忘記,所以苦學丹青,將孃親的容貌描繪出來。
現在他終於能夠再與孃親見面了嗎?
孃親還會記得他這個兒子嗎?
皇帝見他這副模樣,無奈嘆氣道:“洛初已經去世了,但是她給你留下了一個女兒。”
沈回眼眶瞬間紅透,他一個在戰場上廝殺的將軍,不知害怕爲何物,受傷更是不曾眨過眼睛,現在卻因爲聽見自己妻子故去的消息,哭得淚流滿面。
“她當初離開的時候,懷了我的孩子,是嗎?”沈回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胸口因爲情緒起伏的厲害,“她、她……是爲何而死?”
沈回的聲音說的很輕,似是遇風而散。
“鬱鬱而終。”皇上回想起了自己故去的皇后,眼眶微微溼潤,他起身把沈回拉起來,拍着他的肩膀,懊悔道:“對不起,沈回,南秦國和衛族皇室對不起你們一家四口。”
沈回扯着他的衣袖,泣不成聲,“她走的時候,懷着我的孩子啊。她那麼嬌氣的一個人,要受多少委屈才能把孩子撫養長大啊?”
皇上心中酸澀難忍,眼淚忍不住跟着掉下來,他用龍袍給眼前的糙漢擦拭着臉上的淚痕,“沈回,別哭~”
沈回扯過皇上的衣袖給自己擦臉,抽噎道:“我、我也不想哭啊,可我只要一想到……我就忍不住心口疼的厲害啊~”
沈鴻風感傷至極,可瞧見自己父親在皇上面前哭成這副模樣,他無奈又忍不住想跟着掉淚。
元德見皇帝的衣袖都被哭溼了一半,趕緊把帕子遞了過去。
沈回這才鬆開皇帝的衣袖,改用帕子擦拭眼淚,抽泣道:“皇上是不是忘記了,當初皇后離開的時候,你白天上朝處理朝政,晚上哄着孩子睡着了,便提着酒壺來找我。
喝醉酒的時候,你哭得比我、比我還要狠,我都沒笑話你呢!”
皇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個莽夫,這種事情也往外說,朕的面子往哪兒擱?”
原本事不關己的太子殿下,聽聞此言,怔怔地看着那個身着龍袍的男人,他心中的最後一絲怨恨也在搖搖欲墜。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是真的嗎?”
皇帝拿手帕的動作稍微停滯了一下,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
沈漏勺直接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瞧見的。”
皇帝在他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沒有問你,你瞎說什麼呢?”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看着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太子,“是,你母后是我此生最爲摯愛的妻子。你知道爲什麼朕被迫娶了那麼多女人,偌大的後宮除了你這個正宮所出的太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孩子嗎?”
衛清野很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薄脣微動道:“爲什麼?”
“因爲朕喝了絕嗣之藥,所以後宮的那些女人不管她們如何,都絕對不會威脅到你跟你母后的地位。”
皇上說的話,徹底將御書房內的元德和沈回父子二人震驚到了。
這些東西真的是他們能聽的嗎?
衛清野往後退了一步,“這些話,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母后,若是她知道的話,就不會……”
皇上滿臉苦笑地看着他,“不是朕不說,而是她沒有辦法相信,一個男人可以深情款款的說愛她,轉身離開後就能去和其他女人廝混,她覺得那是一種背叛。”
整個御書房沉寂無言,直到沈鴻風小聲問道:“不知皇上可否告知,家妹姓甚名誰,此刻身於何方?”
皇上捂嘴咳了兩聲,“那姑娘是東宮的月良媛。”
沈回抓着皇上的衣袖,膝蓋跪地,面色鄭重道:“臣沈回懇請皇上,下旨放小女回沈家。”
一旁的沈鴻風也跟着跪在地上,懇求道:“臣沈鴻風求皇上開恩,恩准家妹回府閤家團聚。”
皇帝沒有開口拒絕,太子殿下忍不住眉頭緊皺,一口回絕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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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與沈鴻風異口同聲道:“爲什麼?”
衛清野看着他們認真解釋道:“因爲她這些年身體虧損的厲害,太醫說不能情緒起伏太大,最重要的是,她對你們似乎很牴觸。”
沈回擡起的頭顱緩緩低下,“她是不是不願意見我們?”
太子把呈現上來的信封丟在他們面前,“想要讓知知原諒你們,就拿出成誠意來。“
皇帝這才明白,他爲什麼一直留着姓南的狗命,遲遲沒有處理,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皇帝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這事兒就交給你親自處理。
至於說見人,等哪日小姑娘心情好的時候,命太子殿下傳召你們入崇明殿,先遠遠的瞧上一眼纔是正經。”
沈回與沈鴻風趕緊叩謝道:“多謝皇上與太子殿下恩典。”
等着沈回父子離開御書房,太子殿下眼神幽怨的盯着皇上,“我是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皇上嫌棄的對他擺擺手,“行行行,你有本事先搞定你的岳父大人與小舅子再來說這句話,比較穩妥一些。”
前腳太子殿下從御書房離開,後腳冊封南知妤的御令便傳至承乾殿。
南知妤正苦大仇恨地盯着眼前的藥碗,見小貴子要來傳太子御令,急忙就要起身。
小貴子趕緊阻攔道:“太子殿下特意吩咐過,您坐着聽就行,絕不能因爲宣佈御令耽誤您喝藥。”
南知妤:……
得知自己被晉封成爲婕妤之後,南知妤有些疑惑:‘這好好的,殿下爲何突然這麼做?’
青黛茫然地搖搖頭:“主子,您和太子殿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您都不知道,我們這些做奴才怎麼會知曉啊?”
南知妤沒掃他們的興致,急忙命斂月發放賞銀。
伺候的奴才們,各種吉利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吐着,聽得南知妤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