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天亮之前，婦人和孩子的高熱終於退了，藥效初起，二人渾身是汗，因着都是女子，所以擦身子換衣服這樣的事情，只能陳識月一人去做。
霍青行和林序只能負責燒水，遞水，僅此而已。
等到天亮了，人醒了，陳識月也快累趴下了，整個人伏在創百年愣是一點都動不了，等着霍青行進來，她已經呼呼大睡。
“我帶她去休息，你看好此處。”霍青行交代。
林序頷首，“放心。”
燒退了，這母女二人的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命是保住了，只要好好養着便沒什麼大礙。
陳識月睡着了，實在是太累了，一個人伺候着母女二人一晚上。
外頭，天都大亮了。
陳識月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到了中午才睡醒，哦不，是驚醒的，畢竟心裏存着事兒，到底是睡不安穩，一睜眼便坐了起來。
“媳婦？”霍青行小心的喊了一聲，生怕她還沒睡醒，萬一是夢遊呢！
聽說夢遊的時候不能驚着，否則就永遠醒不來了。
“她們怎樣？”陳識月忙不迭掀開被褥。
霍青行鬆了口氣，不是夢遊，是單純的醒了。
“沒事沒事，有林序看着呢！”霍青行忙安撫她，在她穿好鞋子的時候快速攙了她一把。
人剛睡醒，身子不穩。
還好霍青行扶了一把，免她摔倒。
“人沒事，你彆着急。”霍青行心有餘悸。
陳識月緩步上前，“陪我去看看吧！”
“走！”霍青行攙着她走了兩步，確定她沒什麼大礙，這才徐徐鬆開她，確定她進了地窖，趕緊轉回了廚房。
鍋竈上還熱着饅頭呢，得趕緊拿了送過去！
地窖內。
人都好好的，沒什麼大礙，陳識月如釋重負。
“怎麼樣？”林序追問。
陳識月點點頭，“放心，好着呢！只要有我在，好歹能跟閻王爺搶一下，若是真的不給藥，怕是真的活不了。”
“這幫該死的東西，等她們醒了，我必得找商家算賬去。”林序咬牙切齒，“這幫狗東西！”
陳識月看了一眼牀榻上的二人，“你莫要當着孩子的面罵人，縱然是睡着的，萬一不慎聽進去了，你便是造了孽。”
“那我出去再罵！”林序憤憤不平。
霍青行已經端着一籠屜的饅頭進來，“不管罵不罵，先吃飯，你餓死是你活該，但餓着我家……小月兒，我就把你踹牆裏。”
林序：“……”
“吃吧！”霍青行將陳識月摁坐在桌案上，“不管怎樣，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照看她們，才有力氣追尋真相。”
陳識月自然不客氣，昨晚忙碌了一晚上，着實是餓了，是以這會有點狼吞虎嚥。
“你慢點，慢點！”霍青行趕緊給她倒水，“不着急，都是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轉頭狠狠剜了林序一眼。
林序：“……”
這也不行？
默默的將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裏，林序閉了嘴，不吃總行了吧！
陳識月吃得不多，畢竟這次是真的餓了，才會狼吞虎嚥，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扭頭才發現邊上一臉幽怨的林序。
“你怎麼不吃？”陳識月問。
林序委屈，“月大夫，你吃飽了吧？”
“嗯！”陳識月陡然看向霍青行，“你別欺負他，忙碌一晚上，也是怪可憐的。”
林序連連點頭，抓起饅頭就往嘴裏送。
昨晚又是打水又是添柴的，他也是真的沒閒着！
氣氛緩和下來，三人打打鬧鬧也是極好的舒緩方式，等他們吃過了飯，牀榻上總算有了動靜，母女二人先醒來的是母親。
許是因為擔心孩子，所以母親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喊了孩子的名字。
“大寶，二丫，小寶？”
無人迴應。
“你醒了！”陳識月率先上前。
林序倒是想上去，卻被霍青行攔住，這般衝動魯莽，萬一嚇着人或者是把人給嚇死了，不就前功盡棄白救了嗎？
“我是大夫，你們沒事了！”陳識月低聲開口，“你莫要着急，現在很安全，沒人會傷害你們，昨夜也是我守着你們的。”
婦人喘着氣，瞧着身邊躺着的女兒，一顆心稍稍落下，“我……我這是在哪？”
“在我家。”陳識月開口，“醫館那邊不方便，商家的人窮追不捨，我只能帶你們回來，這是我家地窖，你們暫時很安全。”
她一直在強調安全，讓婦人放下戒備。
霍青行對着林序示意，林序頓了頓，轉而便明白過來，趕緊離開了地窖。
“我的另外兩個孩子呢？”大概是遭逢了火災，吸入了濃煙的緣故，婦人的聲音有點嘶啞，好在對陳識月放下了戒心，“大夫，我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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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垂下眼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孩子呢？”一個問題問了第二遍，第三遍無人回答的時候，其實自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婦人的淚，止不住落下。
“你莫要哭，現在的傷勢有點嚴重，若是哭的話……萬一觸及傷口，不利於康復。”陳識月忙不迭捻着帕子，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至少還剩下一個。”
最後那一句，陳識月的話說得很輕很輕。
“二丫！”婦人淚如雨下，“我的孩子……”
兩個孩子都沒了，剩下最後一個在身邊。
只要她還有點清醒，幾乎就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陳識月低聲問，“起火的前因後果，又或者是起火之前，你看到了什麼？後來呢？”
婦人轉頭看向她，“是你救了我！”
“是我們救了你。”陳識月解釋，“我不是一個人。”
說着，林序端着米粥進門。
“恩公！”婦人一眼就認出來了林序。
林序將米粥放下，“你們剛退了燒，只能吃點流食，先喝點粥吧！等着身子好轉，再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補一補。”
“恩公！”婦人激動，“是你們、是你們又救了我！”
林序垂下眼簾，“抱歉，只救下你們二人，我們去得太晚，那兩個孩子……對不住。”
“如果不是恩公，如果不是你們……”婦人摸着身側的女兒，“我們全死了。”
室內，只剩下婦人泣不成聲，痛苦的嗚咽，讓人聞之心酸，不忍聽聞。
直到婦人緩過勁來，陳識月才遞上一杯水，“喝口水，慢慢說。我想知道，為什麼商家的人非要置你們於死地？你家夫君不是不慎從架子上落下，意外身亡嗎？”
婦人靠在枕頭上，虛弱的擡眸看向陳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