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賣關子了。”南知意打斷李帆，直直看向他，“這些話是季唐教你的吧？”
李帆噎了一下，眼神變得微妙起來，“南小姐，你這就冤枉我了，我是個醫生，怎麼可能拿病人的情況開玩笑。”
南知意拆穿道：“外界沒人知道你的存在，你唯一需要應付的就只有我一個。顧西洲接受治療的時間並不長，短時間內便要做第二次檢查，要麼是病情惡化嚴重，要麼就是康復的速度比你想象的要快。”
昨天季唐回覆她的時候只說是“例行檢查”，但剛才顧西洲卻說漏了嘴。
南知意眸色沉了沉，“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李醫生。”
李帆這下徹底沉默，半響才無奈一笑，“你果然跟季唐說的一樣，很精明。我一直很好奇，他為什麼不讓我把顧先生真實的情況告訴你，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以你的聰明，要是知道顧先生恢復的不錯，應該會立刻丟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吧？”
李帆對於南知意和顧西洲之間的感情糾葛有些耳聞，所以當初季唐讓他幫這個忙的時候，他是抱着看樂子的心態答應的。
可沒想到，這才沒幾天，就被南知意給看穿了。
“作為一個醫生，你管的太多了。”南知意冷聲諷刺。
李帆聳聳肩，不再辯解。
南知意緊了緊掌心，“所以，他還有多久能徹底恢復？”
李帆垂眸看她一眼，收起了方才的玩笑，認真道：“之前我說的那些並不全是假的，的確顧先生的情況有所好轉，並且速度在我意料之外。但，人的大腦很神奇，我無法給到你一個準確的時間。”
“甚至……我現在懷疑，顧先生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好轉，你是關鍵。”
南知意皺眉，“我？”
李帆鄭重的點點頭，“我看過顧先生從前的病例，知道他有頑固的頭疾。這段時間，我對他做了好幾次的心理測試，得到的結果都是他的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而他之前每次犯病，應該都是在產生強烈的‘失去感’時，強大的心理壓力，迫使他的生理產生做出反應。”
“而我發現，你就是那個讓他產生‘失去感’的人。”
南知意呼吸窒了窒。
之前她就隱隱感覺到了，顧西洲犯病似乎和自己有關，但聽李帆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她反而生出了一種荒唐不真實的感覺。
“你弄錯了。”南知意想也不想的搖頭，“在和我認識之前，他就有頭疼的毛病，還很嚴重。如果非要說，是誰讓他留下這種‘心病’的話，那個人應該是他的初戀許微，而不是我。”
李帆笑了笑，“的確，有時候人們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但，眼睛也會騙人。”
南知意皺眉不語。
李帆扯了扯脣角，“言歸正傳。顧先生能迅速好轉，原因之一就是你的陪伴讓他有了充足的安全感，再配合上這段時間的腦部治療，所以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南知意抿抿脣，剛要說些什麼，對面的門便開了，顧西洲高高興興的跑了過來，“老婆，久等了，咱們走吧。”
南知意看着他澄澈的雙眼，心中一陣煩躁，“我還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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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洲愣了幾秒，連忙跟上去，“什麼事突然這麼急？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我，我讓秦昊去買三明治，很快的！對了，昨天你說要調查的那家廠，秦昊已經調查完了。”
南知意腳下微頓，複雜的回頭看向還一臉天真的男人，“為什麼現在才說？”
顧西洲眨眨眼，憨氣的眼底閃過抹心虛，“我本來想在吃飯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的……”
是想給她一個驚喜，還是想用這件事來吊着她？
南知意不想深想，腳下調轉了方向，往他的病房走去，“東西我就不吃了，讓秦昊直接把東西給我吧。”
顧西洲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乖乖點了頭。
兩人回到病房，沒一會兒秦昊就到了，手裏提着兩個包裝精緻的打包盒。
“南小姐，這是顧總剛才特意讓我去買的，都是你喜歡吃的。”秦昊將打包盒放到桌上，“快趁熱。”
顧西洲在旁邊使勁兒衝他使眼色。
秦昊滿臉問號。
南知意閉了閉眼，心中嘆氣，只當什麼都沒看見，“啓東服裝廠查的怎麼樣了？”
說起正事，秦昊立刻恢復專業態度，他將文件恭敬的遞給南知意，簡要彙報道：“時間緊，目前只差到了工廠近兩年的情況。啓東服裝廠是六年前成立，但一直只是一家不出名的小廠，以接一些連鎖品牌的外包項目盈利。三年前，搭上了顧家人，這才逐漸壯大，開始接觸一些高定品牌。”
“啓東的廠長劉生這些年賺了不少，但他有個爛賭的兒子，這兩年輸了不少錢。劉生就一個獨子，為了給兒子收拾爛攤子，幾乎將自己這些年賺的錢都搭進去了。但他兒子死性不改，聽說最近又欠下了一筆鉅額賭債，劉生到處借錢無果，所以砸錢弄到了和新創的合作，想借此賺一筆。”
新創是珠寶設計公司，第一次跨界和服裝公司合作。
這樣的項目，除了明面上寫在合同裏的利潤，私下的利潤也不少。
光是新創送來的那些小鑽，寶石，哪怕是邊角料，轉手一賣也能賣個好價錢。
南知意翻看着手中的資料，聞言一頓。
所以，劉生有理由為了從新創騙到更多的材料，而擅自更改數據。
如果張荷昨天沒有去巡視，他偷偷摸摸的，不知能倒賣多少原材料。
就算事後被發現了，他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栽贓說是新創發過去的數據本來就有問題。
不僅如此，他還能再趁機敲詐一筆違約金。
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
但……她沒有證據。
這些都是她的猜測而已，除非她拿出劉生篡改數據的證據，否則誰也說服不了。
而且劉生現在知道她在調查，必然會提前做好準備，處理好一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