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爺傷得不輕,付夫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等着二人都被押解回大堂之上,用重犯的枷鎖將二人鎖住,陳識月才敢上前,“大人,容民女先給看看,若是沒什麼大問題自然最好,總不能讓人誤以為,大人濫殺無辜。既是要開公堂,自然是要在衆目睽睽之下,讓大家都瞧見的。”
“本縣正有此意。”縣令點頭。
陳識月上前,霍青行就在邊上守着,以防不測。
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豈能讓兩個老山匪給禍害了。
運氣好得很,這兩個老東西委實是打不死的小強,都被林序和霍青行打成這樣,居然也沒有太過嚴重,還真是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呢!
“如何?”縣令問。
陳識月起身行禮,“回大人的話,男的斷了兩根肋骨,女的亦然,雖然聽着挺嚴重的,但身子骨的確硬朗,這般年歲了竟也扛得住。肺腑有所損傷,但練武之人對於這些傷勢,應該不會太過計較。”
大致意思是,皮厚扛揍不礙事。
如此,縣令大人便放下心來,“不死就成。”
若是完好無損倒也麻煩,畢竟這兩老貨蹦躂起來會傷人,還是這種半死不死的狀態最好!
“民女會在邊上看着,確保不會徒生枝節。”陳識月應聲。
縣令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擺擺手示意陳識月推到一旁候着,以防萬一。
“堂下二人,如今還有何話說?”縣令狠狠一拍驚堂木,怒視堂下的付家夫婦,“二十年前的官銀被劫,牟家衆口被害,以及其他種種,你二人犯下累累罪行,罄竹難書,罪不容恕。”
雖然陳識月道二人沒什麼大礙,但到底還是傷着了,又加上鐐銬加身,二人癱坐在地上,愣是好半晌都沒能緩過勁來。
驚堂木響,衆人緘默。
平日裏道貌岸然,人模人樣,背後卻是惡事做盡,殺人無數。
這樣的元兇巨惡,竟能藏在市井十幾二十年,委實太過可怖,若不是此番被揭開了真面目,來日還不知會有多少人,無辜枉死在他們手中。
年輕時候壞事做盡,如今亦是!
新賬舊賬,一起算!
“自山匪而起,後劫官銀,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縣令字字泣血,瞧着案頭這些卷宗,長長吐出一口氣,“今日本縣若不同你們算清楚,枉為父母官。”
一樁樁的來,先從山匪頭子殺人越貨開始。
既然那些山匪還在路上,那就先從牟家之事開始,從牟家三十三口,無辜被殺,家宅被焚,這等罪行理該重新徹查。
“堂下二人,自報姓名!”縣令按照正常流程,一拍驚堂木,便開始了開堂問審。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陸陸續續圍了不少百姓。
之前衙門內的打鬥,已經驚動了外面的百姓,所有人都圍在外面看熱鬧,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待付家夫妻被抓,縣令便命人敲鑼打鼓,讓滿城百姓都來公堂,且看當年的惡賊,今日該當如何下場。
“公審?”老百姓議論紛紛,“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說二十年前的望惜縣牟家?”
“不對,說是什麼官銀被劫。”
“那不還是十多年前,二十年前的事兒嗎?”
“可不是嘛!”
“但這不是付家老爺嗎?”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顯然也鬧不明白,這裏面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下一刻,一聲驚堂木響,百姓頓時安靜下來。
“堂下二人,自報姓名!”縣令繼續高喝。
很顯然,這兩個老貨沒打算聽縣令的,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命都快沒了,誰還要循規蹈矩?縣令喊叫又如何,他們自知難逃一死,多說多錯,不說少錯,那乾脆就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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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捕頭上前行禮,“稟大人,此二人現在身份是員外郎付安生,與其妻付劉氏。但二十年前卻另有名號。”
“報上名號!”縣令開口。
百姓噤若寒蟬,大概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驚了。
“東山縣劉承虎,姚春花。”
捕頭這話剛說完,外頭的百姓忽然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兩個名字意味着什麼,想當年多少人都死在這對亡命鴛鴦的手中。
劉承虎,姚春花,殺人如麻。
當年經過東山縣的時候,多少人提心吊膽,他們行走于山林之中,遊躥在山野之間,隨時會出現,出現必殺人,殺人必擄掠。
這樣的惡魔,當初不知道犯下多少孽事。
“山匪!”
“居然是他們?”
“我的天。”
“居然還沒死?”
“蒼天不公,怎麼不一個雷劈死他們?”
“禍害遺千年!”
可不是嘛,就這樣殺人如麻的山匪頭子,在朝廷官軍的追捕之中銷聲匿跡,還以為是真的死了,沒想到竟然是藏起來了。
果然是大隱隱於市,藏得這般嚴實……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出。
“昔年你們為躲避朝廷追捕,便假裝商賈進入望惜縣牟家,哄騙牟家行茶葉生意,最後掠奪慕家的銀子,藉助牟家的力量,坐上了出海船只,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縣令音色沉沉,“待風頭過去,你們便殺了個回馬槍,來了此處安居,搖身一變成了商賈付家。”
外頭的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楚家夫婦聽得心驚膽戰,尤其是見識了方才廝殺的一幕,看見那些鮮血和死去的衙役屍體,夫婦二人只覺得脊背發涼。
什麼叫命大?
這就是命大。
在奪命夫婦沒有開大之前,將這二人送進了衙門,若是再遲上一些日子,怕是全家性命難保吧?
好險!
太可怕了!
“原來就是他們?!”
“處死他們!”
“殺人兇手!”
“殺了山匪!”
“殺了山匪……”
呼聲震天,所有百姓對這二人深惡痛絕,那些事情雖然過去了多年,苦主都可能死的死,逃的逃,但百姓不會忘記當初的血腥與驚懼。
“肅靜!公堂之上,不許喧譁!”縣令厲喝。
百姓暫且按捺,都翹首盼着這兩人的下場。
“劉承虎,姚春花,你們二人乃是朝廷欽命要犯,當年牟家之事有何話說?”縣令問。
事已至此,不承認也沒用了。
但對於牟家……
“我們可沒動牟家的人,他們自己燒死了,關我屁事!”劉承虎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