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序想的問題,霍青行也想過,但轉念一想就打消了所有的想法,抄家的死罪和現在付家的案子比起來,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霍青行完全不再糾結。
沒必要,也沒有可比性。
楚老爺出去了,直到天將黑時,衙門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縣令大人已經下令,將付家夫婦扣下,這會傳令陳識月過衙門一趟。
心,咯噔一下。
陳識月面色難看,“真的要去?”
怕陳識月有顧慮,捕頭親自來請,“月大夫只管放心,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大人說了,您只是作為人證,別的一概不必沾染。”
“人證?”陳識月在猶豫,“必須去嗎?”
捕頭點點頭,“毒是你驗出來的,由你去指認自然是最合適不過,而且你也看到了,付家那婆子是個難纏的,慣會裝瘋耍滑,若是這一次讓他們跑了,必定會藏起來,到時候再想抓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當年的那些山匪,殺了多少人,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那些山匪無惡不作,殺了很多人,二十年前做下的惡事,幾乎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捕頭解釋,“現在我們一幫兄弟已經去付家了,不管發生何事都不能讓付家的人跑了。”
一個都不能少!
付家被衙門的人團團包圍,如今更是人心惶惶。
陳識月瞧着衙門,眉心緊皺起來,“出門前是如此,現下又是如此,真是人倒黴了喝水都塞牙縫,真是跟衙門繞不開了。”
“誰讓你爹是從仵作上來的?”霍青行無奈的笑笑,“走吧!”
都到這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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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轉身就跑,雖說未必會被抓,但肯定會惹人懷疑,到時候金都的人一到,誰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進去的時候,是先去的縣令書房。
縣令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瞧着很是方正,端方清廉之人眸中清澈,身形筆直,“你便是月大夫?那毒是你驗出來的?”
“三日醉。”陳識月很肯定的告訴他。
縣令點點頭,“果真是陰狠毒辣,這樣的手段簡直令人髮指,所幸蒼天有眼,冤死的牟家終究有撥雲見日的一天,真相昭雪,還死去的無辜亡魂一個公道。”
“縣令大人,民女人微言輕,但句句屬實。”陳識月俯首行禮。
縣令面色凝重,“那就好,白日裏本縣已經讓人去了望惜縣一趟,找到了當年的卷宗,也找到了一些鄉鄰,想來到時候會有些熱鬧,需要仗義執言之時,還望月大夫能站出來?”
“定不負縣令大人所望,遇見這樣的惡毒之人,理該協助大人將其繩之以法。”陳識月垂着眉眼,話語卻是鏗鏘有力。
縣令連呼三個“好”字,指尖落在一旁的卷宗袋上。
如此,便又有了一重把握。
案子得慢慢審,這裏面可不只是一樁殺人案,不只是一個牟家,如果付家夫婦真當是二十年前的山匪頭子,那麼……
縣令沉着臉,幽幽嘆口氣,“烏雲壓城城欲摧。”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堂之上,雙方對峙。
一個是付家,一個是楚家。
楚老爺和楚夫人都在,付夫人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唯有付老爺的目光,一直在人羣裏逡巡,最後落在了後堂門口的位置。
他覺得,這後面有人。
陳識月有種莫名被人盯上的感覺,那種汗毛直立的陰森。
“別擔心,他動不了你!”霍青行就站在她身側。
林序皺眉,“他要是敢動手,小爺第一個削了他。”
公堂之上,縣令一個驚堂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堂下付……”
還不等縣令把話說完,付老爺已經開口,“青天大老爺,你們因為一些流言蜚語而讓我們夫妻二人留在衙門至此,不知現在是否可以放人?我們付家清清白白做生意,光明正大的做人,若是非要扣着這莫名的罪名……亦是不能。”
說到這兒,付夫人也跟着哭出聲,“我付家矜矜業業多少年,做生意謀生,卻也從未做過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你們處處要置我們於死地?蒼天啊,你們到底要逼迫我們付家到何地?”
大概是情緒到位了,付夫人乾脆坐在地上哭嚎起來,“你們這羣天殺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肅靜!”縣令一個驚堂木,衆人旋即都安靜下來。
付夫人也停止了哭嚎,只是眼睛搓得通紅,眼淚倒是沒見着一滴。
“一件件的來,不着急!”縣令沉着臉,“急什麼?”
付老爺彎腰,將自家夫人攙起來,其後衝着縣令拱拱手,“縣令大人,並非是我們着急,而是我們冤啊!好端端的,家裏女兒、兒子都丟了,死了,我們自家人傷心都來不及,還要被帶到衙門……始作俑者尚且完好無損,我們卻要站在此處……”
說到最後,付老爺哽咽了。
聽起來,還真是傷心的老父親呢!
“本縣知道,有些事情還沒個結果,自然無法言語。”縣令沉着臉,“但是本縣不是糊塗人,有些事還是要一件件的來,就先從眼前最近的事情開始吧!比如說,有人傳言,月大夫要害死楚老夫人。”
話音落,付老爺沉着臉看了付夫人一眼。
付夫人深吸一口氣,“縣令大人,咱這也不是沒有證據的,此前這位所謂的月大夫,跑到藥鋪裏抓藥,裏面摻了什麼東西,她自己心知肚明。”
提到這兒,陳識月面色都變了。
林序咬着牙,真想出去撕了這老東西,真是一張嘴說不出好話,顛倒黑白不要臉!
“是嗎?”縣令也不着急,“本縣為此特意讓人把藥鋪的掌櫃都請來了,是非曲直,要現在跟你辯一辯嗎?付夫人,藥是誰摻進去的,你心裏沒數嗎?”
付夫人心虛,但稍瞬又挺直腰桿,“縣令大人,他們楚家禍害了我一雙兒女,你們衙門不為我們做主,難道也不許我們自己為自己報仇嗎?血海深仇,誰人能忍?”
“呵,還真是讓你白的說成黑的。”縣令眯起危險的眸子,“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嘴,來人,傳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