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車道上畫了一個極其誇張的“S”型。
秦昊有些尷尬的衝後視鏡中的人道歉,“一時手抖。”
顧西洲面無表情的眨眨眼,“年紀輕輕就手不穩,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要是有阿茲海默症的,早發現,早干預。”
看着後視鏡中冷漠的眼睛,秦昊傻了。
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顧總回來了的感覺?
南知意也有些驚訝,“剛才的話,你能重新說一遍嗎?”
男人這是恢復了?
難道真像醫生說的那樣,“認知混亂”只是短暫的?
南知意心底升起抹希望,但還不等她高興,顧西洲就恢復了一臉“純真”,“老婆,你說什麼?”
南知意,“……”
前面的秦昊見狀,立刻勸慰,“南小姐,你不要把顧總逼的太着急了,慢慢來,會好的。”
說完,他便自覺的升起了隔板,將後排的空間留給兩人。
南知意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只覺得短短几天時間一切都天翻地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顧氏還需要顧西洲坐鎮。
以顧家的能力,最多一週就能找到淺月山莊來,那時候又該怎麼辦?
想着想着,南知意便睡了過去。
夢裏,她回到了還在海城的時候。
顧西洲告訴她臨時有事要回帝都處理。
南知意不顧一切的阻攔,“不行,你回去會遇到危險……”
男人不語,只靜靜的看着她,那上深邃的黑眸裏清晰的倒影着她着急又有些茫然的臉。
“知知……”顧西洲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溫熱的氣息真實的不像是在做夢,“你其實是在乎我的,對嗎?”
南知意愣了一下,驚愕的睜開眼。
車廂昏暗,安靜。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昏暗中男人的臉近在眼前,跟夢裏的姿勢幾乎一樣。
南知意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
她無意識的嚥了口唾沫,試探的開口,“顧西洲?”
男人沒有迴應,只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亮光,讓人猜不透。
南知意心跳瘋狂加速,“顧西洲,你回來……”
“了”字還沒說出口,她的脣角就被戳了一下。
男人天真的咧嘴笑出聲,“老婆,你流口水了。”
南知意僵在原地,心跌落谷底。
雖然她已經接受了顧西洲傻了的事實,但每次看到顧西洲露出曾經的表情,她都忍不住升起希望。
南知意垂下眼簾,遮住眸底的失落,“是嗎?”
“真的,我沒騙老婆。”顧西洲見她似是不高興,有些緊張的解釋,“我不會騙老婆的。”
南知意扯了扯脣角,“騙子,即使是傻了還不忘騙我。”
不騙她?
那為什麼要隱瞞她畫的事?騙他是為了公務回帝都?
南知意有些氣惱的拉開車門下車,將顧西洲一臉驚訝的顧西洲留在車上。
車子已經停在了和別墅相連的私家車庫,南知意直接通過裏面的門上樓。
別墅的裝修風格和淺月山莊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一看就知道,這片別墅區多半也是屬於淺月山莊的。
“老婆老婆……”顧西洲追了上來,但在距離南知意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不敢靠近,“你別生氣,我錯了。”
南知意看着他無措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悶。
顧西洲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她跟一個傻子較什麼勁兒。
“你沒錯。”南知意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我太激動了。”
顧西洲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這才試探的走到她的身邊,小聲的開口,“老婆,我以前是不是做過許多讓你難過的事?”
南知意愣住。
她只能說不愧是顧西洲,即使智力倒退也比一般人聰明。
只短短的接觸,就猜到了兩人的過往。
顧西洲見狀,若有所思的低下頭,“難怪你不願意承認是我老婆,原來我以前是個渣男。”
男人長的好,即使做出這樣稚氣的表情,也不會讓人覺得傻氣,相反有一種和過往不同的清澈感。
再加上他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就像青春男大一樣。
南知意眼神像被燙了一樣,她剛要移開視線說些什麼,就聽男人突然認真道,“但那都是從前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對老婆好,只對老婆一個人好,絕對不做讓老婆傷心的事。”
對上男人澄澈又認真的視線,南知意喉嚨像是哽了什麼東西一樣。
她既然會因為一個傻子的話而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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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有些狼狽的別開視線,“你先上樓去休息吧,東西我一會兒上來給你整理。”
顧西洲見她沒有迴應自己的話有些失落,隨即又笑着點頭,“好,都聽老婆的。”
說完,他便轉身,慢慢的上了樓。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方向,秦昊才走了出來。
“季少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但海城直達帝都的高鐵和飛機還沒回復,他自能中轉,預計晚上會到。”
“還有……顧夫人已經去過醫院了,她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問顧總在哪裏,並說要是她看不到顧總的話會報警……”
秦昊表情有些凝重,“南小姐,我知道您是為了顧總好,但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就連醫生都無法判斷顧西洲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
時間不等人,顧氏和顧家更不等。
一旦顧西洲腦子出問題的消息傳出去,顧家那些虎視眈眈的旁支親戚必然會環伺而上。
到時候,顧西洲必然會失去繼承人的身份,顧氏也會落入他人手中。
南知意緊了緊掌心,突然問道:“你覺得現在的顧西洲還記得多少事?”
秦昊愣了愣,思忖着回答,“我覺得顧總基本的認知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性格和記憶有些偏差。”
南知意眸光微閃,“你把顧氏堆積的文件全部拿過來,還有再準備一份資料,要囊括顧西洲這些年的所有,事無鉅細,全都要。”
秦昊驚訝,“南小姐,您是要……”
南知意擡頭看了眼二樓的方向,“既然他忘記了想不起來,那我就告訴他,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又是什麼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