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林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公子？”
霍青行快速打開了房門，林序笑盈盈的衝進來。
“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林序一抹額頭的汗珠子，“這一路上我策馬疾馳，馬都快被我跑死了！還好，還好找到了。”
所幸有沿途的記號在，也知道他們是朝着顧縣的方向而去……
“好好休息，明日啓程。”霍青行沒有多話。
但陳識月有話要說，“梧桐村的人如何？可有受到牽連？”
“放心吧！”林序喝了口水，“趙知府已經着手此事，跟老將軍那邊也有了通訊，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有公子的書信在，更能確保萬無一失。”
陳識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那就好。”
只要梧桐村的人不受牽連，至於族長和縣令是死是活，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休息罷！”霍青行有點不耐煩。
他，只對陳識月絮絮叨叨。
到了其他人這，話都不願多說兩句，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林序：“……”
怎麼少將軍瞧着，一點都不高興呢？
三人行不好嗎？
多熱鬧啊！
翌日天一亮，馬車就出發了。
陳識月坐在馬車內，瞧着邊上木箱子裏，霍青行準備的乾糧和水，連帶着糕點和小零嘴都放得滿滿當當，真真是萬事俱備。
此去顧縣還有一段距離，不過鬧了一場之後，路上得萬分小心，免得再遇見不該遇見的事，再旁生枝節。
“顧縣這地方，其實很偏僻。”林序絮絮叨叨個沒完，“之前路過一回，除了縣城內還算熱鬧，周遭的村落三三兩兩，很是荒涼。”
霍青行靠在車門上，一言不發。
陳識月則豎起耳朵聽着，生怕錯漏了消息。
“月大夫，你這麼着急，顧縣那邊都有誰啊？”林序開口。
霍青行一個眼刀子過去，林序還揚起的脣角登時僵在那裏，其後默默的揮動馬鞭。
“話那麼多？”霍青行音色微沉，“迎面而來的西北風，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序：“……”
當然堵不住，漏風！
“不說就不說吧，我就是瞧着氣氛挺尷尬的，找點話題。”好半晌，林序才嘟嘟囔囔的說，“這不是有點……”
霍青行陰測測的盯着他。
行吧！
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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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喉間滾動，再也不敢找話題，默默的驅車前行。
夜裏宿在林中，火堆燃起。
陳識月難得找了個話題，“要不然，說說你們在邊關的事情吧？比如說……蠻子。”
蠻子？
林序剛要開口，驟然瞥見自家少將軍那吃人的眼神，又默默把話憋回去，往火堆裏投了一些柴枝，將兔子又翻了個面繼續烤着。
“從太祖那一輩開始，咱們跟蠻子就是生死之敵，大部分都是蠻子挑釁，咱都是為了自保。”霍青行開口，“但是自從鎮國公執掌兵權，統帥三軍以後，蠻子便節節後退，此前親吞咱的十三座城池，都被鎮國公父子帶着軍士奪了回來。”
說到這兒，林序起身，“我去撿點柴枝。”
其後，便開始在周圍巡視。
待林序走後，霍青行繼續開口，“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百姓和文武百官都對鎮國公府分外敬重，蠻子畏懼鎮國公父子，那段時間便歇了心思，沒敢再靠近我朝邊界，百姓也得了安生日子。”
“功高蓋主。”陳識月低低的開口。
臣子功勞太大，以至於天下歸心，對於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言，這就是犯了忌諱。
君是君，臣是臣。
君臣有別！
縱然鎮國公沒有這樣的心思，可在皇帝看來，天下百姓的呼聲震耳欲聾，會讓所有人忘了，臣子的上面還有個九五之尊。
霍青行垂下眼簾，“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聽過這話吧？”
“嗯！”陳識月頷首。
霍青行又道，“最後一戰的時候，天子十二道諭令，讓鎮國公父子卸甲還朝，可當時蠻子已經整裝待發，隨時準備着，一旦鎮國公父子離開邊關，他們就會發動進攻。”
那樣的局面，誰敢撤？
將不在，必定羣龍無首。
鎮國公抗旨不遵，這便是一切悲劇的源頭。
“那一戰，打得蠻子抱頭鼠竄。”霍青行盯着烈烈火光，“也讓百姓拍手叫好，以迂迴之術，包圍了蠻子的軍營，其後在亂軍之中，直取蠻子二皇子的首級。”
這一戰，天下皆知。
誰不知鎮國公威名？
“二皇子的首級被懸掛在邊關城門口示衆，蠻子徹底退了下去，軍心大振，卻又因着監軍的阻攔，沒能繼續乘勝追擊。”霍青行嘆口氣，“我爹說，如果那一戰能繼續堅持下去，一直打到蠻子的都城，也不是沒可能的。”
但，這都只是臆想。
最終結果是這一戰之後，鎮國公父子不得不反朝，抗旨不遵本就是帝王大忌，這赫赫軍功令多少人眼紅心黑。
邊關諸國對鎮國公的威名，幾乎都是談之色變，忌憚着都退軍回朝。
“眼見着邊關安穩……”霍青行偏頭看向她，“我們拿命去換的邊關太平，可最後啊……”
天下本是將軍定，不見將軍享太平。
後來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
回朝之後受冷落，其後蠻子居然再度襲來，帝王派了監軍再度隨鎮國公父子奔赴邊關，可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潛龍關一戰，二十萬大軍全都葬身黃沙之中，一個都沒回來……
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有誰人知曉？
消息傳到帝王耳中，鎮國公府成了叛逆之臣，全族不是殺就是流放，百姓叫屈則被杖殺，受牽連的官員無數，其後便是血流成河……
“帝王疑心深重。”陳識月哽咽開口，“霍家……”
霍青行很清楚，霍家現在面臨的，應該是跟鎮國公府差不多的處境，只不過帝王沒找到藉口而已，但……遲早的事！
“時辰不早了，你早點休息。”霍青行道，“馬車裏比較安全，我會在外面守着你。”
陳識月點點頭，“那你跟林序……”
“不必管他。”他用刀子戳了戳兔肉，眼見着差不多了，便撕下一條兔腿，“吃。”
抹了一層蜂蜜的兔子腿，烤得噴香流油，真真是極好的。
“公子，有人來了！”林序急忙回來。
不遠處的路上，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