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界的話有些含糊不清,陳識月沒聽清,“什麼劍?”
霍青行當即湊上來,仔細盯着李界的嘴,瞧着他一張一合的吐出兩個字,當即皺起眉頭,“印鑑?”
聞言,李界似乎有點激動,吃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算是點頭。
“印鑑?”陳識月不解,“什麼印鑑?”
李界想擡手,卻沒力氣,目光死死盯着牀壁。
陳識月是很聰明,但經驗不足,不像霍青行,有時候同行隊友之間一個眼神的默契,是靠練出來的,是以在李界直勾勾盯着牀壁,又看了看二人,這來回的眼神流轉之間,他霍青行便明白了些許。
“小月兒,你讓開。”霍青行拍拍她的肩膀。
陳識月不明所以,直到看見霍青行伸手在牀壁上,一寸寸的摸索過去,宛若醍醐灌頂,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如此!
李界似乎很欣慰,現在的年輕人如此聰慧。
一個眼神,霍青行就知道問題出在何處?
驀地,隔着牀幔,霍青行好像摸到了什麼,當即撩起了牀幔。
磚石略有些晃動,可見這塊磚石並非砌死在裏面,是可活動的,所以霍青行看了李界一眼,便用袖中的短刃,輕輕的起出了這塊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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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整塊磚石,只有外面這小半塊是真的,裏面全然空心,藏着一個帕子,看樣子是用帕子裹着什麼東西?
霍青行小心翼翼的把東西取出來,落在掌心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了分量,打開來竟是一枚印鑑。
印鑑上的印泥因着時間太久,糊了字眼,是以看得不是太清楚,只能泡在水裏一會。
陳識月快速找了一張紙出來,擱在桌案上,等着印鑑落款。
終於,他們看清楚了印鑑上刻字。
“上柳居士?”霍青行沒這個印象,轉頭看向陳識月,“你們家有這號人物?”
陳識月搖搖頭,“我也沒聽過。”
二人瞧着掌心裏的印鑑,顯然都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家伯伯,這是什麼意思?誰是上柳居士?”陳識月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父親往來的那些人當中,誰是上柳居士?
霍青行也想了想,金都這些人之中,也沒聽說有誰叫“上柳居士”啊?!
李界搖搖頭,他也不清楚。
“那這個印鑑是哪兒來的?”陳識月追問。
李界虛弱的眨了眨眼。
“算了,等明日吧!”看出他的虛弱,陳識月無奈的嘆口氣,“管家伯伯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你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
屋子裏安靜下來,李界重新昏睡了過去。
陳識月坐在桌案前,目不轉睛的瞧着手中的印鑑,可就算她把這印鑑盯出個洞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作罷!
“這沒印鑑用料粗糙,不是什麼稀罕物。”霍青行接過她遞來的印鑑,擱在掌心裏掂量,“就這刻字倒是還算不錯,既刻居士二字,大抵是私章。”
陳識月坐在邊上細細聽着,瞧着白紙上“上柳居士”這四個字,“你說刻章的人,會不會是這位上柳居士?至少這字,應該是他自己寫的吧?會不會就是筆跡?”
“不清楚。”霍青行搖搖頭,瞧着這塊粗糙的白玉私章,眉心微微擰起,“至少這人不富裕,換句話說,當年刻下這枚章的時候,並不富裕。”
身份不高,字寫得不錯,名取得也雅緻。
這人,會是誰?
為什麼私章會落在管家伯伯手裏?
“李管家把這私章帶出來,要麼是你父親給的,作為最後的一絲線索,畢竟你爹當年身負盛名,若是真的想喊冤,不至於藏着掖着,除非是……無法撼動。”霍青行將印鑑擱在帕子上,“你覺得呢?”
陳識月點頭,“當年因為鎮國公府一案牽連,想喊冤也得皇帝聽得進去才行。帝王勃然大怒,本就要藉着此事剷除鎮國公府及其勢力,父親肯定不敢說什麼,留下一點線索,估計也是為了將來。”
來日若得機會,可以讓冤情重見天日,那這印章說不定會成為指正某個人,或者是某個關節最重要的東西……
“會是誰呢?”陳識月小聲呢喃。
上柳居士?
夜裏還算是安生,林序走後這院子便沒了別的動靜。
翌日晨起。
天光乍亮。
霍青行去廚房取了爐子,就擱在房間外頭,所有不在視線裏的東西,都不可輕易碰觸。
熬過三天,三天就好。
陳識月熬着米粥,這三日他們就吃這些,廚房裏其他東西都不敢輕易觸碰,幸運的是李界這會又清醒了,不至於再渾渾噩噩。
待喝了點粥,有吃了點藥,李界勉強可以撐一會。
“這個印鑑是老爺給的。”李界斷斷續續的開口,“事發之前,老爺似乎早有預料,有一天夜裏就把我叫到了他的書房,將這個印鑑遞給了我。”
李界神情恍惚,至今想起來,彷彿還在夢中一般。
“老爺說,鎮國公府怕是躲不過去了,他也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他不甘心。”李界提起老主子的時候,眼眶裏含着淚,“老爺知道,諸事急不得,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
這印鑑,就是這麼到了他手裏的。
“我也曾問過老爺,這印鑑有什麼用?”李界嘆口氣,“可老爺只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我知道,他是怕說了太多,到時候會牽連更廣。”
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保護。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李界老淚縱橫,“小姐,如今陳家就剩下你了,你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太着急,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
陳識月點頭,“我不着急,我只管等着,多行不義之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老爺說,這枚印鑑關乎金都的一位大人物。”李界握住了她的手,“小姐,您人微言輕,又是個女子,切不可以身試險,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冒進。陳家,就您一人了!”
陳識月握緊他的手,“管家伯伯放心,我不會衝動的,這條命得用到正處,豈能隨意捨棄?倒是您,得快些好起來,要不然我不放心離開。”
“我都是一條腿邁進棺材裏的人了,小姐不必掛心。”李界只覺得不甘,“沒看到老爺沉冤昭雪,看到鎮國公一案大白於天下,我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