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顧西洲劍眉微蹙。
南知意以為是自己一次說太多,寬慰道:“你要是一時間消化不了也沒關係,可以慢慢……”
不等她將話說完,就對上了男人認真的雙眸,“我只有一個問題,之前我到底做了什麼才惹你那麼生氣?”
南知意愣住。
顧西洲微微傾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平板,準確落在一行字上。
南知意順着他的指尖看去,正好是她剛才先刪除的,關於兩人的關係。
分明她已經故意繞開,沒想到顧西洲還是注意到了。
“你看,這裏明明寫我們是戀人關係。”燈光之下,顧西洲的眼睛有些發亮,“也就是說,我醒來看到你的第一眼時的直覺沒有錯。可是,你否認了。”
顧西洲劍眉又蹙的緊了幾分,低聲分析,“肯定是我做了什麼事,傷了你的心。”
南知意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顧西洲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一時間生出種荒唐的感覺。
她垂眼放下杯子,掩下眸中的情緒,“那是秦助理弄錯了,沒來得及修改,我只是你的傭人。”
顧西洲不語,一雙桃花眼固執的盯着她,彷彿在說“騙人”。
南知意被他盯的心慌,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周啓華今天被抓了,你母親應該很快會找到你,向你求情對周啓華網開一面。還有,你得穩住顧氏的董事們,不讓他們看出端倪。”
顧西洲抿脣,有些生氣的道:“可我覺得,你比這些事更重要。你分明就是我的老婆,還不承認!”
南知意頭疼。
她覺得褪去理智,只有孩子心智的顧西洲似乎更難搞。
騙騙不了,又不能和他生氣。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門鈴響了。
季唐風塵僕僕的站在門外,脣上還有個位置璦昧的傷口,剛剛結痂。
他衝南知意疲憊的扯了扯脣,“聽秦昊說西洲腦子壞了?”
南知意知道他私生活很混亂,習以為常的將目光從他脣上的傷口處移開,側身讓人進來,“他在裏面。”
季唐好奇的走進客廳,他看着沙發上手捧平板與平時無異的顧西洲,揚眉問南知意,“你確定?”
南知意見季唐這樣的反應,反而鬆了口氣。
以季唐和顧西洲的關係,對方都無法第一時間察覺出顧西洲的異樣,這是不是代表顧西洲也能唬住顧家人?
看來她的計劃可行性很大。
“老婆……”顧西洲聽到動靜看了過來,見到季唐眼裏立刻閃過抹警惕,“他是誰?”
季唐呆在原地,“西洲,你……喊知意什麼?不對,你不認識我了?”
顧西洲快步走到南知意的身邊,將人拉離季唐,緊緊護住,“不認識。”
聽到好兄弟斬釘截鐵的回答,季唐覺得自己有點受傷,同時也篤定道:“看來腦子是真壞了,能讓我單獨和他呆一會兒嗎?我想對他做個檢查。”
南知意自然沒有意見,她將客廳留給兩人,暫時回了房間。
等她一走,季唐立刻將顧西洲拉到沙發上坐下,仔細打量他一番後,才壓低聲音道:“西洲,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裝的?”
顧西洲茫然的眨眨眼,隨即眼底閃過抹精光,“你怎麼會知道?”
季唐沒注意到他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鬆了口氣道:“還能為什麼,為了哄知意唄。我就說嘛,雖然缺氧的確會給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但我看過你的病例,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才對。”
顧西洲若有所思,“所以,我之前真的惹老……知意生氣了。”
“也算不上生氣。”季唐順口的安慰,“你們兩糾纏這麼多年,我相信知意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你和許微不清不楚所以寒了她的心。再加上,她沒了孩子……人之常情嘛,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幾天就想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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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季唐愣住,狐疑的看向顧西洲,“你問這些幹嘛?你不記得了?”
顧西洲輕咳一聲,淡定的拍拍季唐,“現在想起來了,謝謝兄弟。”
季唐大腦宕機了幾秒鐘,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你騙我!”
見顧西洲還不肯承認,季唐直接指着自己的臉問,“那你說說,我是誰。”
兩人雖然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到能穿一條褲子,但顧西洲從來沒有肉麻的稱呼過他為“兄弟”。
顧西洲瞥一眼桌上的平板,從善如流的回答,“季唐,季家獨子,帝都第一人民醫院最年輕的外科主任,我最好的朋友。”
季唐愣了愣,立刻明白過來,“知意教你的?”
顧西洲不說話了。
見他這樣,季唐已經有了答案,有些哭笑不得,“還真差點被你唬住了……”
樓上。
南知意趁着間隙處理手機上的未讀信息。
顧夫人終於停止了對她的電話轟炸,但這也代表對方或許已經找到了其他的辦法。
總之,不是個好消息。
南知意心中沉重,給秦昊發了則消息讓其隨時注意顧家那邊的動作,一旦顧夫人有任何動作都要告訴她。
消息剛發出去,她的手機就震了震,有電話進來了。
南知意看着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呼吸微緊。
猶豫了幾秒,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師父。”
Angel溫和優雅的聲音自電話那邊傳來,“聽說你回帝都了,什麼時候的事,不是讓你提前跟師父說一聲,師父好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嗎?”
南知意如實回答,“昨天臨時回來的,還沒來及告訴您。”
Angel嘆了氣,“你跟西洲那小子在一起?”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南知意這下明白,多半是顧夫人找到了Angel那兒去,想讓Angel給她施壓,從而通過她找到顧西洲。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不想管的。”Angel語氣有些涼,“但奈何有些人賴在我這兒不肯走。”
這番話顯然不是說給南知意聽的,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電話那邊隱約想起顧夫人的聲音,“姐姐,看你說的,西洲可是你的親侄子,這事兒你要是不管,誰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