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土地廟都不知道廢棄多少年了,怎麼還會有人祭拜?”林序小聲嘟囔,“不過這香爐裏早就沒香灰了,瞧着都是陳年舊物……月大夫,你能聞到多少年前的味兒?”
這話一出口,霍青行的眼刀子便甩了過來。
聽聽這話說的,拿她當什麼了?
林序訕訕的閉嘴,陳識月絕對不會聞錯的,之前她沒嗅到檀香味,不管是佛像還是香爐,都沒有紙條上的檀香味。
“怎麼了?”霍青行問。
陳識月搖搖頭,“就紙條上有味。”
“那可能是接應之人的味。”霍青行環顧四周。
這土地廟早就破敗得不成樣子,除了來往接應之人,就不會有其他人,所以這個氣味只可能是接應之人的。
“走吧!”霍青行握住了陳識月的手,“先出去再說。”
這個破廟不安全,先離開再說。
鐵匠被抓,這個接應地也不可能再有人來,長樂門做事素來果決。
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字:全部撤。
全部撤,那就意味着方氏一族被放棄了,方家鎮的長樂門衆人,都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短期內絕對不會再在這裏活動。
“長樂門做事,很是小心,所以只要撤離,就不會留下任何蹤跡。”霍青行開口,“我們不必再查了,不會有結果。”
陳識月瞧着手心裏的三個字,眉心緊蹙,“就這樣讓他們跑了……”
“善惡到頭終有報。”林序寬慰她,“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陳識月卻不相信什麼報應,若真的有報應,好人不會死得這麼慘,惡人怎麼還會活在世上?所謂報應不過是自我安慰的臆想罷了!
現實是,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
回到馬車上,陳識月的情緒不高。
此前珠串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原想趁機查出長樂門的事,解開自己的疑團,可現在看來……默默的將紙條收起,連同此前的那顆珠子一道,放進自己的隨身小包裏。
“之前在雲中村的時候,那個人……”陳識月頓了頓,“說過那串珠子是要送去交給某個大人物的。”
但這人物到底大到什麼程度?
長樂門的人,長樂門的事,真的是毫無頭緒。
“前面那輛馬車……”林序猶豫了一下,“好像是昨晚那個。”
陳識月掀開車窗簾子,霍青行皺着眉。
沒錯,不遠處的馬車就是秦書鞅他們,雖然都是去顧縣,但霍青行並不想與任何人同路,是以吩咐林序,只遠遠跟着,不要驚動他們。
若是對方停下來,也莫要去打招呼,只管過去便是,權當是陌生人。
好在秦書鞅的馬車沒有停下來,一路朝前奔去,大概也是急着趕往顧縣,沒有回頭去看。
官道上人來車往,有車馬聲是最尋常不過之事。
他們是入夜才進的顧縣,小地方夜裏沒什麼活動,自然也都是家家戶戶關門落鎖,好在客棧的燈還亮着,往來投宿的客人偶爾有之。
“兩間客房。”林序開口。
掌櫃打着哈欠,“上二樓。”
夥計旋即提着燈上前,“三位,這邊請。”
林序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開了兩個房間,為什麼少將軍還要跟月大夫住一間呢?這是真的怕月大夫跑了呀?!
“你不跟林序一個房間,跑來同我湊什麼熱鬧?”陳識月也不明白了。
霍青行就是軸,寧可打地鋪,也必須跟陳識月挨着,真的是生怕她再跑了。
“我不跑,我都到這了,還怎麼跑?”陳識月皺眉看着他,“你看看我,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也知道你們在努力,既是合作的關係,我怎麼可能……”
霍青行可不管她這般論調,“反正這輩子就你了。”
陳識月:“……”
“你小時候還給我送了……”
“等會!”不等霍青行把話說完,陳識月已經捏住了他的嘴,“睡吧,時間不早了。”
霍青行美滋滋的瞧着她,“好嘞。”
陳識月翻身上了牀榻,但想着牀榻夠寬敞,便往牆壁處挪了挪,雖然背對着外頭,但能清晰的察覺到某人躡手躡腳的動作。
他就躺在她身側,按理說孤男寡女不可同處一室,何況是同一牀榻,但……事出有因,何況家族之事還有賴於霍家。
陳識月閉上眼,罷了,個人榮辱不值一提,隨他去吧!
高興就好!
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霍青行翻個身,支棱着腦袋瞧着睡過去的陳識月,默默的為她蓋好被子,瞧着她安然的睡顏,心裏才算是踏實。
有他在,她睡得安穩。
有她在,他心裏踏實。
一覺睡到大天亮,林序一大早就貼在房門口,聽着裏面的動靜,好像也沒什麼動靜吧?
“客官,您在幹什麼呢?”夥計問。
林序皺眉,“去去去。”
門開了,霍青行居高臨下的睨着他。
林序:“……”
被抓住了!
吃過早飯,霍青行便跟在陳識月身後,去找她要找的人。
“你是說,當年給你做糖山楂的那個廚娘?”霍青行還真認識這廚娘。
當初做糖山楂,他也曾嘗過鮮,廚娘有些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經常偷偷的給陳識月塞好吃的,對陳識月委實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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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管家。”陳識月解釋,“李管家從小看着我長大,也是他叮囑廚娘嬸嬸照顧我的,他們本就是老鄉,後來家裏出事,也是他們二人把我送出去的。”
林序仔細留意周遭,以免被人跟梢。
“你還記得他們住在哪兒嗎?”霍青行不得不小心。
說起來這二人也算是朝廷欽犯了吧?
當年那樣的場景,跑的不是族親倒也還好,但身份上總歸有污點。
滅九族的是鎮國公府,抄家的是陳府,牽連的是陳府的奴才,在當時的情況下,不跑的都會被下大獄,誰都無法倖免。
更何況,他們還把陳識月偷出來了……
“芝蘭巷?”陳識月皺了皺眉,問街邊的路人,“請問,芝蘭巷怎麼走?”
路人伸手一指,“前面左轉再右轉,穿過一條巷子就是。”
“多謝。”陳識月連連致謝。
一行人快速朝前走,左轉再右轉,過一條巷子。
“是這?”霍青行問。
陳識月瞧着不遠處的籬笆小院,試探着上前,“門前有一棵棕櫚樹?應該是吧!”
然而敲了半晌的門,裏面都沒有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