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隊伍沿着河道一路往下走,倒也沒有很急着趕路。中上游清理河道的方法已經全下發了,只需要地方衙門按照文書所寫,組織人手開始清理就行。
而慕謹宸這一路過去,更多的是爲監工,看地方上接到了文書,政策落實得怎麼樣。
若是好,便自然會記着功勳,回朝覆命時多提提。若是不好,那就得罰。
所以到一個地方,他們就會停歇一天考察。
午時剛過,就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是個小縣城。這是離之前最近的一處城鎮,小縣城不大,人丁也沒有很興旺,清理河道的工作開展得並不很熱烈。
不過一切工作安排也還算循規蹈矩,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畢竟謹王纔在附近端了整個州府衙門,下面的人還想頂風作案,那就得考慮自己有幾個腦袋夠砍了。
停留了一天,謹王隊伍便繼續啓程了。
縣太爺如釋重負的癱在太師椅上,道:“快去給下面城鎮遞消息,謹王已經往那邊去了。”
正在趕路中的謹王,自然不知道這些。
顏知歡陪着他趕路了幾天,覺得一點旅遊的樂趣都沒有享受到,決定要罷工了。
“我又不拿俸祿,這事兒我幹不了了。”
“處理政務的都是本王,你做什麼了?”慕謹宸淡定回嘲。
“呵!”顏知歡一拍桌子,“總之,我不跟你一道兒了!”
慕謹宸站起來:“不行!”
顏知歡冷笑:“我看你這一路都在耽擱時間,都沒查出什麼來。照你這麼走下去,到揚州都還是一片安靜祥和。”
“安靜祥和不好嗎?”
“不過是面上光罷了。”顏知歡冷嗤了聲,“我們路過一個地方,那裏的人都是老老實實的清理河道,但人卻都不多。你可知江南富庶之地,人丁最是興旺的地方,爲何去做工的就那麼幾個人?城裏街道都看不到一個乞丐,你以爲是真乾淨嗎?”
慕謹宸皺眉:“你怎麼知道沒乞丐,萬一不在城裏呢?”
很多地方都不會讓乞丐進去,特別是有欽差來巡查時,更是強制驅趕。雖說惡劣了些,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現在所領的任務是修繕河提,並不是體察民情,這些閒事能不管就不管。
“我去城外找了,沒找到。”
至於乞丐的問題,她到一個地方都會帶着星河星海去尋當地的乞丐。在第一處的時候沒尋到就覺得沒什麼,倒是連續幾個地方都尋不到乞丐,這可就蹊蹺了。
不管城鎮多麼繁華,也不存在沒有乞丐。
或許這些乞丐是被趕出城鎮的範圍了,顏知歡倒是想上山下鄉去尋尋,倒是慕謹宸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她沒法出去找。
所以她不想和慕謹宸同行了。
“你的意思是,懷疑地方官員都在跟本王耍心眼?”
“不是懷疑,是肯定。”
慕謹宸點點頭:“這些地方官員或許是有些心眼,但前車之鑑在那裏,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要收斂些,本王不覺得有人敢在此時耍小花招。”
顏知歡忍不住翻白眼:“你分析得或許有道理,但並不完全正確。”
“僅憑沒有乞丐?”
“知微見著不是嗎?”
“太過反常確實會有問題。”慕謹宸點頭,脣角收了扇子打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很不錯。”
顏知歡捂住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爲了聽你誇獎。”
慕謹宸靠坐在椅子上,雖然脣角還殘存着一抹笑意,但那雙眸深沉如水,望之令人生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顏知歡決定還是別招惹他了:“你要不去查,我就去……”
“嗯?”慕謹宸身形一動,突然起身扼住她的喉嚨,“你似乎一直在插手本王的事,顏丞相指使你的?”
朝廷各勢力攀枝錯節、根深蒂固,他們在朝中紮根已久,有組織有利益牽扯。而只是一個被皇上剛從皇陵召回來的謹王,想要短時間內打破局勢是不能了。
而顏丞相那老匹夫說不定就看中了他這處境,想要先來插一腳,從中收益。
自然,若是能借此控制他,可就更好了。
那老匹夫想的法子,便是這美人計麼?可惜,他要失望了呢!
猝不及防就被鎖喉,顏知歡瞪着眼睛都沒反應過來,只擡手抓着他的手掌使勁的掰。
無妄之災好嗎!
顏丞相有沒有不臣之心,關她顏知歡什麼事兒!
因爲呼吸不暢,顏知歡漲紅了臉,手上也毫不留情,指甲摳到他手上,幾條血印子就出來了。
不叫她好過的人,她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算了。”慕謹宸緊抿着脣,鬆了手。
一個女子而已,他看牢了便可,倒也翻不了天去。
“咳咳咳!”
他一鬆手,新鮮的空氣猛然撞入胸腔,嗆得顏知歡不停的咳嗽。他這一手是用了死力氣了,咳嗽的時候她都感覺脖子一陣陣疼。
顏知歡皺着眉頭碰了碰脖子,“嘶”的倒吸一口冷氣。
還說什麼帝王心思深,依她看,皇子也不遑多讓,都是脾氣不好的玩意兒!
她還總以爲跟慕謹宸還算有幾分交情,如今一看卻是她一廂情願罷了。人家只當她是一個獲取利益的棋子,半點不對勁就要殺人。
見她這般難受,慕謹宸也只道:“往後不要操心這些不該操心的,一切我都自有考量。”
“是,你是大爺。”顏知歡聲音沙啞。
慕謹宸撇開頭,背過身去:“去看看大夫吧!”
用不着你假好心!
顏知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捂着脖子跑了。
她來這一趟就是多餘!
什麼旅遊,顏知歡心裏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她找的一個藉口。若不然這祖國大好河山去哪裏不行,偏生要和他撞行程?
之所以這般選擇,一來是不想留在都城應付顏丞相和璟王那副嘴臉,二來也是覺得跟着他混非常舒坦。
好啦,現在命都有可能隨時混沒,那還混個錘子,趁早逃命要緊。
顏知歡出門不喜歡帶什麼行李,回去就將最重要的銀票揣在了兜裏,然後去叫阿婉收拾東西,再去叫了星河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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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爲何突然要走啊?”
“很顯然,吵架了。”星海攤手,有點無奈。
星河錘了他一下:“不要亂說,先問問情況。”
他走過去。
“小姐,可要去向謹王知會一聲?”
顏知歡徑直往外走:“不用了,你們要想留下就自己留下好了。”
她正好一個人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