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滿臉的蒼老,眼神渾濁無光,看着顧夏。
顧夏昨晚已經把關於徐康的資料和過往新聞全都看了,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變成眼前這番模樣也着實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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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找誰?”
男人開了頭。
顧夏抱歉,“不好意思,我是來找您的,徐康先生。”
男人一愣,眼皮跳了跳,明顯是以爲她是要債的人,下意識就轉身,“你找錯人了。”
他拿起掃把就想走,顧夏忙上前擋住他,“徐先生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向你瞭解一下關於望生的情況,這是我的名片。”
她遞上自己的名片。
男人看着名片,表情變得很複雜,“你是陸氏的人?”
“對,我是陸氏的執行總裁人,陸氏正在重啓望生這個項目。”
男人像是聽見了一個巨大的笑話,笑了,笑的滿是苦澀。
顧夏不解。
“真是天大的笑話,我賴活到今天,聽見這個笑話也算是值了。”
“徐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陸氏也落魄了嗎?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女人來管理公司了?”徐康上下打量她。
倒不是他歧視女性,只是覺得真正能夠操控大權的人,還是得男人。
尤其是陸氏這樣的企業,涉及的行業方方面面,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可以駕馭的。
顧夏有些無語,“您對女人有偏見?”
男人擺手,“不是,姑娘,我不是對你或者對女人有什麼偏見,你想要了解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我不知道是誰派你來這裏嘲笑我,我已經遠離那個圈子這麼多年了,以前的事情不想提,也不想回憶。”
他說着,拿起掃把就走,根本不給顧夏半點說話的機會。
雖然這一番談話,什麼也沒問出來,可顧夏能感覺出來,他對望生以及陸氏似乎都有很深的怨恨。
顧夏不是遇到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她既然找到這裏,就一定要問出點所以然來。
徐康這時候正值換班時間,他交了班,就往回走。
顧夏也跟在身後。
石板路很不好走路,她穿着高跟鞋,好幾次都差點崴了腳。
就在徐康進屋後,裏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錢呢?你一天到晚上班,錢都讓你藏在哪裏了?”屋內,年輕的男人四處翻找錢。
“小偉,爸爸真的沒錢了,你別砸了。”
“不可能,我打聽過了,你們那倉庫給你結算了三個月的工資。”
“那是給你阿姨看病的錢,她咳嗽半年了,越來越嚴重,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你現在知道心疼她了?早幹什麼去了?我媽當初死在醫院怎麼沒看你管過?當初你要是不投那個項目,我們會變成這樣嗎?我好好的一個家,老婆跟人跑了,孩子沒錢醫治也死了,這不都是你的傑作?你現在倒是挺會關心那個狐狸精。”
男人說着,一把將擋在面前的徐康推開,“你最好馬上把錢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動手。”
徐康跌坐在地,面色痛苦而自責。
他沒想過當初自己一個決定,要爲此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可今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把錢交出去,那是陳麗看病的錢啊。
“你今天就是把我殺了,我也沒有錢。”
徐康撂下狠話。
男人氣急,“好,我看你要不要給。”
說着便是一腳,狠狠踹在他身上。
顧夏在外面實在聽不下去了,故意大聲道,“警察,對,好像是殺人了,你們過來看看吧。”
她故意說得很誇張,好讓裏面的人聽見。
男人聽見,便停下了動作。
他狠狠的警告徐康,“我再給你三天!”
說着,推開出來,惡狠狠的瞪了眼顧夏,“死三八,管我閒事,小心我弄死你啊。”
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想到警察會來,也並沒有爲難顧夏。
顧夏進門,攙扶着徐康起來,徐康卻生氣的甩開她的手,“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我徐家現在已經變成這樣,難道還不夠?要逼死我是不是?”
“徐先生,我不知道你對陸氏有什麼恩怨,我這次來的目的,也是因爲我在接手望生的時候總出現各種問題,所以纔來諮詢您,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目的。”
“我沒什麼可跟你說的,你走吧,趕緊走!”
徐康生氣的把顧夏推出去,用力關上門。
顧夏無奈。
“你好,請問你是?”
身後出現聲音。
顧夏回頭,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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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下,顧夏遞給女人一瓶水,“您喝點水吧。”
女人一直在咳嗽,像是停不下來。
女人接過,感激的點了點頭,喝了幾口水似乎好一些才說,“你是爲了望生的項目纔來的吧,你別怪老徐,這個項目害他家破人亡,他根本不想提。”
“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哎,當初我是他的祕書,我看着董事會還有他的家人都很反對,可老徐執意要拿下這個項目,他一腔熱血,覺得可以靠着望生,真正的讓徐氏有更大的飛躍,可沒想到這根本就是通往地獄的路,。”
“正是因此,他才更恨當初的自己,不肯再提起那件事。”
女人說着,又開始咳嗽了。
這一次,她好像怎麼也止不住,咳的面紅耳赤,手心裏還沾染了血。
女人甚至喘不上氣,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顧夏嚇得一怔,喊了她幾聲沒反應,急忙去喊來徐康,徐康來後便指責她,“你都跟她說什麼了?你們陸氏的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徐先生,還是先救人吧,我把車開過來,送她去醫院比較重要。”
徐康想要拒絕,可這偏僻的地方想找輛車太難了,只得坐上顧夏的車趕往醫院。
三小時後,醫生道,“是肺部腫瘤引起的咳嗽,家屬準備一下辦理住院,手術。”
徐康有些懵了,“腫瘤。”
他省喫儉用的,才攢下一萬多。
怎麼可能夠手術?
徐康垂頭喪氣的出來,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滿臉痛苦。
顧夏去打完電話過來時,便看見他像是霜打的茄子,沒了半點精神。
她走到他面前,“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徐康沒說話,頭一直垂着,良久才道,“我對不起她,當初我一無所有後,她還願意跟着我,可是如今她生病了,我也沒錢給她治。”
在所有人都選擇離開他的時候,陳麗留在他的身邊。
在出事前,他們只是上下級,正常的關係。
可出事後,她天天來照顧他,賺錢養他,陪他一起被那些討債的人打罵,然後陪他一起搬家,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