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野抿着脣,眼神中透着難易言喻的不悅與威嚴,南知妤只好乖乖地走過去,坐在他身旁的圈椅上。
南昭訓試圖掙脫斂月的束縛,梗着脖子叫囂道:“嬪妾身爲從八品昭訓,教訓了一個小小的九品奉儀,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心腸不狠,地位不穩,她能走到今天,全仗着當初母親教給她的八字箴言。
“你覺得自己位份很高嗎?”太子隨意地靠在紅柱上,不屑地嗤笑道,“傳孤的旨意,降南昭訓爲御女。”
太子說完,擡腳朝外走去。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南明珠爬着半個身子,想要攔着太子的腳步問個明白。
太子腳步一頓,淡然道:“她的出身確實沒有你高貴,可卑踐與否,卻不是你說了算的。
你不是願意用位份來欺壓人嘛,那就讓自己嚐嚐這苦果吧!”
南明珠不敢相信。自己這幾年的努力,因爲太子的一句話,全化爲烏有。
慕側妃經過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她這種看似聰明,卻愚蠢至極的人,是怎麼在宮裏活了下來的。
在太子面前大呼小叫,不知尊卑,隨意打罵嬪妃,這樁樁件件到她的嘴裏,全是理所當然?!
南知妤察覺到太子殿下臨走前,餘光瞟了自己一眼,這是要她跟上去嗎?
斂月與柴回偷摸給她比劃手勢,南知妤連忙起身跟上去。
絳雲軒的東側殿
斂月攙扶着南知妤剛進門,青黛等人被嚇得面色煞白。
這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斂月瞪她們一眼,開始有條不紊地吩咐。
“青黛,別愣着,快去太醫院找太醫過來。”
“秋翠,去沏一壺仙霞茶來。”
……
太子坐在太師椅上,隔着屏風望着她消瘦的背影,眉心緊蹙,“趕緊去看看太醫怎麼還沒到?”
柴回笑着道:“奴才這就吩咐底下人去迎一迎。”
隔着屏風,斂月正在幫她洗漱,更換衣裳。
“殿下怎麼會來?”南知妤偷偷扯了扯斂月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
她總覺得殿下的出現,不是巧合。
斂月低頭給她解着素白半月繡花腰封,輕笑道:“奴婢是在宜秋宮附近的竹林小道撞上了殿下的轎攆,不知殿下是否在等小主請完安,前去自投羅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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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妤聽見這話,佯裝惱怒,要去擰她的嘴角,斂月閃躲着擡擡下巴示意外面還有太子殿下等着呢。
南知妤斜瞪了她一眼,這才肯罷手。
衛清野坐在外面等候,見人遲遲未曾出來,手中的茶盞隨意擱置在桌上。
黑色緞面皁靴着地,朝着屏風裏頭行去。
“殿、殿下,您怎麼進來了?”南知妤眼底閃過驚訝,她趕緊用手拽着髒亂的外衣。
“出去。”
太子的話音剛落,斂月腳步飛快地出去,還貼心得把柴回拉出去,關上房門。
屋裏靜悄悄的,只有香爐燃着的香絲絲縷縷縈繞着兩人。
衛清野的目光落在她緊攥着的衣衫上,“你是自己鬆開,還是等孤親自上手?”
南知妤還沒等說話,就被太子推坐在檀木榻上,外衫連同裏面的褻衣都被扯了去,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只手可握的細腰。
那纖嫩的脖頸肉眼可見泛起的緋色,暖玉生香的觸感,使得殿下落在她腰間的手,停留的時間更長了些。
“殿下,妾身無事。”南知妤羞得渾身都要冒火了,想將那只作亂的手移開,無意間暴露出腹部巴掌大小的青紫淤血印記。
像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上面有了瑕疵。
衛清野瞧着很是礙眼,目光深沉落在她臉上,“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南知妤抿了抿脣角,“妾身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過兩天就好了,不打緊的。”
“傷得這般嚴重還不要緊?”衛清野顧忌着她腰間的傷,指腹按壓腰窩的力道不輕不重,“南娘娘,你說這話可是在欺瞞孤?”
南知妤茶色的眼眸瞪大,臉上滿是錯愕,她坑也沒想過自己隨意敷衍,只是想讓殿下心疼她的言辭,就莫名其妙變成欺瞞之罪?
落在他臂膀的手指緊張的揪着布料,隨後被迫坦白:“是不小心被南昭訓砸到的……”
她聲音很小,有些後怕的蜷縮着身子偎在他懷裏,整個人乖巧得不行。
“南娘娘可還記得之前,自己跟孤說過什麼嗎?”衛清野冷哼一聲,移開手背在身後。
“可終究是妾身欺瞞她在先,她生氣也是應該的。”南知妤擡手想要勾過矮桌的衣裳,不小心牽動腰腹間的傷,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從榻邊跌落下來。
太子擡手將人擋了回去,“你就沒有想過,今日若是孤不曾趕過去,會有什麼後果嗎?”
南知妤低垂着腦袋,聲音悶悶地說道:“大不了,大不了將這條命賠給她便算了事。”
淚珠滴落,砸在衛清野的手指。
太子伸出的手臂微微一僵硬,眉心皺緊,像是很不喜歡她的這個回答。
“等妾身下輩子運氣好些,託生個好人家再來尋殿下。”
說到這兒,泠泠玉碎之音裏帶着一絲哭腔。
“記着,日後要是再讓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別怪孤不留情面的罰你。”
他伸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淚,發現她臉頰的紅腫未消,手指蜷了蜷,未曾落下。
“妾身知道殿下是在心疼妾身,妾身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南知妤鼓了鼓腮幫子,見太子負手而立不給迴應,她露出少見的俏皮,蔥白的手指扯着他墨色衣袍的衣角。
往自己這邊輕微的拽一下,拽一下,再拽一下。
那貓兒撓癢癢似的力氣,也不見得能扯動太子這麼人高馬大的男人。
可太子的身影順着她扯動的力道,往那移一步,移一步,再移一步,整個人順勢坐在了榻上。
南知妤跪坐在他身側,歪着腦袋湊到他眼前,眸光含笑,“殿下你出現在宜秋宮的時候,妾身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
不對,在夢裏妾身都不敢幻想着,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人及時的出現,幫妾身免除這世間的苦難。”
前半段說得是假話,後半段說得卻是真的。
她像只會撒嬌的貓兒,用腦袋討好的在男人胸膛來回蹭啊蹭的。
南知妤沒覺得怎樣,反而太子被她蹭得一身火氣。
“你要是想要傷上加傷,孤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太子殿下挑了挑眉整個人朝着她欺壓過去,渾身冷冽的氣勢變得具有攻擊性。
南知妤知道他在說什麼,嚇得趕緊擺手否認,“妾身不是,妾身沒有,殿下別瞎說!”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在她耳邊輕聲道:“對,都是孤瞎說的。南娘娘纔沒有在畫舫哭着求孤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