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陳識月盯着來時的路，音色沉得可怕，“來了。”
二虎陡然僵直了脊背。
來了？
衆人駭然瞪大眸子，顯然都沒料到，會出現眼前這一幕。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是紛紛昂起的蛇頭，吐着信子發出了嘶嘶聲，從樹梢、從草叢、從灌木紛紛涌過來，彷彿他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蛇羣所需。
所有的蛇都發出了警告的嘶鳴，似乎要將這裏的所有人都拆骨入腹，方可罷休……
“蛇？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蛇？”二虎失聲尖叫。
都是山裏長大的，誰還沒見過蛇？
可是這麼多蛇，儼然成了蛇羣，且同時出沒，絕對是平日所不能見之事，許是村裏的老人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可怖至極，令人頭皮發麻！
“大家小心！”陳識月面色慘白，但還是擋在了前面，快速從隨身小包裏取出了東西，牢牢的捏在了手中。
若是一兩條蛇倒也罷了，哪怕是毒蛇也不怕，可現在是一羣蛇，瞧着多數是毒蛇，怕是沒辦法心存僥倖了！
“月大夫小心！”待兩個衙役回過神來，第一時間衝到前面，“頭吩咐過，若是找到您，必定要保護你周全。”
縱然是拼得一死，也得擋在前面。
這些毒蛇開始逐漸靠近，愈發的將衆人包圍其中，所有人背對背站着，額頭的冷汗不斷滲出，身上的汗毛根根立起。
突然間，林鳥齊飛。
這些蛇羣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瞬間如離弦之箭，直撲衆人而來。
“小心！”
“小心！”
衙役提刀就砍，二虎上山的時候，帶了一把防身的砍菜刀，這會也沒閒着，手起刀落，鮮血飛濺。
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把陳識月圍攏在中間，以免被蛇傷着，但是局面依舊不容樂觀，因為蛇實在是太多了，砍了這一條還有第二條，甚至於好幾條蛇從四面八方襲來。
腥臭味，密佈周遭。
蛇纏繞在手腕上，直撲頸項。
說時遲那時快，黃色的粉末自陳識月袖中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冷不丁伸手抓住了一條蛇，死死扣住了那條蛇的蛇頭。
陳識月出手的速度很快，衆人又都忙着對付蛇羣，全然沒看清楚陳識月是怎麼出手的。
只瞧着一眨眼的功夫，蛇羣忽然像是遭到了重擊一般，快速往後撤退，窸窸窣窣的聲音，最是驚顫人心。
二虎：“？”
兩個衙役也是面面相覷，顯然沒看清楚陳識月到底是怎麼出手的？
是什麼緣故，導致這些蛇羣忽然退縮？
“抓住了！”陳識月沒有驚恐，反而欣喜若狂，“抓住了！”
二虎愣了愣，“抓住了什麼？”
身上沾染的蛇血，還泛着異樣的腥臭，他委實不清楚，陳識月到底在做什麼？但瞧着這些蛇羣好似突然很畏懼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感慨，月大夫就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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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蛇不可能這麼聽話，也不可能成羣結隊的圍攻我們。”陳識月抓緊了手中的蛇，任憑三指寬的蛇身死命的纏繞自己的手腕，似欲掙脫。
二虎不明白，“什麼意思？”
“自縣令大人中毒之後，我便知曉附近有人在練蠱，就時刻提防着，如今看來，我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陳識月盯着手中的蛇，“你們方才動手的時候，我就在找這個統轄蛇羣的蛇首。”
蛇首會控制蛇羣，所以只要找到並且抓住它，蛇羣就會散了，便不會再襲擊大家。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這便是你說的蛇首？瞧着也沒什麼特別。”二虎不明白，這條蛇哪兒不一樣了？
怎麼瞧出來的？
不都是滑不溜秋的一長條嗎？
“我方才撒的粉末，就是能讓蠱蟲躁動之物，唯有這一條當場出現異常。”陳識月解釋，“抓住它之後，所有的蛇都退了，那就錯不了。”
二虎總算是鬆了口氣，兩個衙役也是如釋重負。再看一旁的霍青行，手中的竹條染了血，可見方才也是拼了全力。
所幸陳識月知曉，他並不怕蛇，畢竟上一次在城外已經見識過他徒手抓蛇，哦不，是張嘴咬蛇，是以只要不被蛇咬到，就不成問題。
“月大夫，那接下來該如何？”衙役忙問。
陳識月瞧着手中的蛇，聞着它滿身的腥臭味，止不住皺了皺眉頭，“放心，交給我便是。”
環顧四周，其實蛇羣還沒徹底散去，換言之，都還處於觀望的狀態。
“要小心點。”二虎叮囑，“怕是毒得很。”
陳識月抽出匕首，將蛇摁在了石頭上。匕首的刀尖在地上的粉末處沾了少許，其後便對準了蛇身，以最精準的位置切入，快速掏出了蛇膽。
下一刻，這條蛇忽然就軟了下去，原本死死纏繞着陳識月的手腕不放，此刻卻好像軟成了一條蛇皮，毫無骨架支撐，甚至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發出了腐爛的臭味。
周圍的蛇羣開始騷動，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正被快速斬斷，許是因為痛苦，這些蛇開始在地上陰暗扭曲爬行，肉眼可見掙扎着。
二虎傻眼了，兩個衙役也是臉色發白，倒是一旁霍青行沒有太大的反應，只直勾勾的盯着陳識月與她手裏的動作。
確定蛇真的沒了動靜，陳識月快速將手中的蛇丟出去，卻在半空悉數化為齏粉，緊接着隨風散去。
這一幕，看得二虎眉心突突跳，“真是活見鬼！”
方才還凶神惡煞，不斷掙扎想咬人的蛇，一下子什麼都沒了，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月大夫，現在……”還不等衙役把話說完。
耳畔忽然響起了霍青行的驚呼，“蛇！”
衆人心驚。
然，為時已晚。
陳識月是真的沒想到，蛇首有明有暗，居然是連環套，以至於她自個也粗心大意了，全然沒料到還能有最後這致命一擊。
剛把挖到手的蛇膽裝入小瓷瓶中，蓋好了封口，忽然間有一條比小拇指還纖細的蛇，冷不丁從一旁的灌木叢中竄出。
如箭離弦，速度之快，快如閃電。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包括陳識月自己都傻了眼。
銀色的小蛇，及至面門。
卻在張嘴的那一刻，被一根竹條狠狠劈成兩截。
鮮血飛濺的瞬間，濃重的腥臭味再度瀰漫開來，就在所有人都鬆一口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