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見她神情有些不對,挑了挑眉,等她開口。
“陸將軍,陸將軍是要走了麼?”宋窈臉上突然起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羞紅,聲音也不似平日裏的跋扈。
宋婉見她這模樣,心中約莫有數,嘴角一翹,道:“是呢,已成定局,不走是不行了,但還有時間,還能再…再在京中呆上半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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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咬脣,不再說話了。
夜裏,穆麟請宋婉去吃夜宵,說是還叫上了孟行昭,三人一起喝酒聊聊天。
宋婉欣然應了,換了件乾爽的薄衫,外頭套了件寬鬆的袍子,便走了。
宋婉到時,穆麟和孟行昭已經在了,臨水的一處涼亭,擺了幾樣她素來愛吃的小點,兩罈子桃花酒,還有些烤肉。
“卿之,都是今天新鮮獵打的野物,嚐嚐!”穆麟見宋婉過來,眸子刷的一下亮了起來。
孟行昭在一旁陰陽怪氣嘖嘖了兩聲。
“怎麼的,我在這兒空坐了這麼久,我就不是你兄弟啦?”
宋婉接過那香噴噴的烤鹿肉,耳邊聽着穆麟拍了下孟行昭腦門道:“你還會虧待自己?怎麼的,要我給你喂嘴裏呀?”
夜裏幾顆星閃亮,秋風吹得人舒服能眯了眼。
幾人喝酒侃天,一晃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宋婉沒讓穆麟送她回行宮,自己輕提着步子一路吹風回去。
穆麟朦朧的眼神望着那道遠去的身影一點一點變得清晰,他喃喃道:“卿之,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三年前給卿之指婚,我無力改變,但現在我回了京,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有機會…….有機會……“
穆麟聽到這聲,瞬間燃起來了,抓着孟行昭的肩膀一頓猛搖。
只見那孟行昭面上酡紅,鬼迷日眼,舒舒服服把頭枕到另一個方向。
”有機會讓我再多喝一口酒…..多喝一口…..“
穆麟一頭黑線,還得把這貨扛回去,死沉死沉的,和豬一樣。
孟行昭睡得正香,也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
臨水的涼亭距離清涼殿還有一段距離,宋婉走在路上,看着月光將影子拉長,卻感到背後生出絲絲涼意。
“什麼人?”宋婉眼色一凝,下意識側身一躲,手掌生風。
“取你小命的人!”那蒙面人說着便提刀撲了上來。
宋婉身上沒帶任何防身的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硬着頭皮與他打。
此人包裹得嚴實,身手卻不賴。
“別動。”宋婉驚覺頸間一涼,一把泛着銀光的小刃已抵在了她喉前。
他們不止一個人?
“你們是何人?我與你們有仇麼?”
沒有立刻殺了她,便說明還有留着她的價值。
宋婉細細想來,這段時間她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上個月初七,是你在妙音閣左邊的巷子殺了我們的夥伴。”
宋婉這才發現,說話這人的中原話說得還有些蹩腳。
“你是契丹人?”宋婉眼睛一凝,聲調拉高。
“廢話少說,你是天朝的公主吧,若是挾制了你,你說,你們中原皇帝會不會聽我們的啊。”那人手微微一偏,宋婉脖頸處的皮肉已泛出一道血漬。
宋婉皺了皺眉,心思微動,一雙眼轉來轉去打量着四下的樹。
“跟我們走!”另一人呵斥一聲,以劍柄抵着她的腰處。
“咻——”
一顆小石子飛快地朝宋婉襲來,架在脖子上的銀刃被生生彈開。
她豈會抓不住此等好機會,宋婉一個後挺身,生生後退了三米,與那二人拉開了距離。
幾名侍衛模樣的人從房樑上跳下來,與那兩位黑衣人開幹了起來。
宋婉眼睛一瞥,瞥見那回廊轉彎處一道玄青色的身影,明明滅滅,被樹影掩着看不真切。
此行帶到行宮的侍衛,都是高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兩名黑衣人便被制服了。
“拿他們去見陛下。”宋婉撇下一句,便追着那回廊跑了過去。
跑過去時,那條迴廊空落落的,人影都見不到了。
宋婉有些喪氣,正準備回寢殿,轉過身時正迎上一名侍衛來給她稟報。
“長公主殿下,那兩個人舌下藏毒,已經自殺了。”
宋婉眼神沉了沉,心中倒是鬆了口氣,若是他二人沒死,咬出她宋婉去妙音閣一事,那便是她自己也說不清了。
就算宋昀相信她,以後再想出宮,怕是難度也會大很多。
她擡擡手,“把今夜的情況稟告給陛下,搜身,查證他二人身份。”
侍衛離開後,宋婉也跳上了屋檐回了行宮。
頸處一點皮外傷而已,自己處理下便好了。
她倒是要好好想想,來劫持她的那兩人,所說是真話麼?
莫非那日有其他人目睹了她跟蹤那短命的契丹人?
但若真是那人的同伴,當時為何不救他?事後來找自己算賬。
宋婉心中想到了一種陰暗的可能:今夜來抓她的兩人,本意是來套她的話,想探她口風。
只因若真想報仇,根本沒工夫和她扯那些有的沒的。
那這個人是誰呢?
宋婉眼色一黯,她腦中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見那如虹的身影跳上了梁,迴廊處傳來輪椅車軲轆碾壓青石板的聲音,驚起一地落花。
皇上聽聞了長公主殿下遇刺,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那死去的兩名侍衛手臂上刺有契丹人特有的刺青。
李彥瞥了眼眉頭緊鎖的宋昀,垂了頭恭聲道:“陛下,如此看來,莫不是那契丹人衝着長公主殿下去的,知道是殿下趁着四下無人才動的手?”
宋昀臉上怒氣未消,茶盞重重地磕在桌案上。
李彥繼續道:“這些年契丹一族屢屢在邊境騷擾,親犯我朝邊境住民,臣即刻修書給犬子,讓他給這些不知好歹的人緊緊繮繩。”
宋昀眉頭舒展了些,“辛苦太尉了。”
宋婉人坐在行宮中,倒是很多波人來給她噓寒問暖。
除了宋昀和皇后還有穆麟孟行昭,她是耐着性子多說了會兒話,其餘人,她都簡單應付了過去。
宋婉用着穆麟特意給她送來的金瘡藥,在傷口處塗抹了薄薄一層,涼絲絲的。
她心中突然晃過一個疑問:蔣瑾曄怎麼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