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張二叔說的,祝九找到了獵戶所居住的山中小屋,但是屋內沒人,點燃了案臺上的燭火,屋子裏空空蕩蕩的。
“張二叔不是說,人沒出去嗎?”祝九狐疑,“怎麼沒人?”
陳識月與衆衙役左右看了看,尋思着是不是下山回村了?
“天色還早,先歇會吧?”祝九繞着小木屋走了一圈,確定暫時安全,沒什麼隱患,這才讓衆人原地休息。
這一天一夜折騰得,每個人都是精疲力竭的,確實應該先好好休息,要不然該如何應付明日?進出長溪村的路尚且有這般波折,村子裏還不定出了什麼事呢!
衆人窩在一處,各自休息。
“傻大個,你到時候別亂跑。”每每這個時候,陳識月免不得叮囑兩句。
霍青行抱着他那根竹條,身子一倒便枕在她腿上,閉上雙眼就呼呼大睡。
“他還挺會挑地方?”祝九皺了皺眉。
陳識月無奈的笑了笑,“算了,不跟傻子計較。”
何況這傻子三番四處的救她,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對她有救命之恩總是事實,旁人若如此,多有佔便宜之嫌,若是傻子……另當別論。
小木屋內,安靜得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每個人都累得慌,實在也是計較不了太多,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直到晨曦從窗外滲進來,讓衆人幽幽醒轉。
今兒天氣不錯,瞧着陽光明妹。
祝九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是在小木屋附近轉悠了一圈,夜裏看不真切,如今天亮了,自然是要好好熟悉地形。
“祝捕頭?”陳識月走出門。
祝九轉身,“月大夫。”
“邊上有溪水經過,可以去洗把臉清醒一下,我再四處轉轉。”祝九指了指邊上,繼而又開始轉悠。
陳識月帶着霍青行去洗了把臉,站在溪邊就能瞧見底下的長溪村,距離不遠,一條小路直通村落,只不過這樣看下去,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
為什麼呢?
村子都差不多,瞧着也沒什麼異常,為什麼心裏會有種莫名的不安?
吃過乾糧,喝了點水。
祝九在前面領路,帶着衆人往長溪村而去。
“祝捕頭,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陳識月低聲問。
祝九偏頭看向她,“月大夫有想法?”
“說不上來,但有點心裏不安。”陳識月直言不諱。
祝九環顧四周,道路兩側都是茂密的林子,雖然天亮了,但還是略顯陰鬱,“我方才繞着木屋周圍走了一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陳識月追問。
祝九解釋,“獵戶會在自己屋子旁邊設下陷阱,或者是捕獸夾之類,用來防範野獸的靠近。可我發現屋後不遠處的捕獸夾上,夾着一只死去很久的兔子。”
“這說明獵戶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裏了。”陳識月明白了,“張二叔說了,獵戶是孤寡之人,所以這木屋應是他的家,是他除了村中破屋以外,最後的落腳點,按理說應該會很珍視,時常查看周圍。”
除非他不在了,否則不會置到嘴的獵物不顧。
即便是來晚了,發現兔子已經爛了,也不可能任由爛了的兔子,繼續夾在捕獸夾上,耽誤捕獸夾下一次的使用。
要麼出遠門,要麼出事了……
“屋子裏沒有打鬥的痕跡。”祝九繼續說,“所以暫時不敢肯定,獵戶是出了事,還是自己走了?”
陳識月點點頭,“小心無大錯。”
村口有兩個乞丐蹲着,蓬頭垢面的不知在吃什麼?瞧着有人過來,只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吃着手裏的東西。
見此情形,祝九和諸位衙役對視一眼,沒有作聲,只慢慢悠悠的走進了長溪村。
“小媳婦,好嚇人。”霍青行躲在陳識月背後。
陳識月皺眉,“別怕。”
這個時候她也懶得駁斥這稱呼,畢竟陳識月也覺得有點心慌慌。
“你們是……”有人走出來,上下打量着他們,“衙門的人?”
祝九拱手,“村長在嗎?”
“村長這些日子病得下不來牀,已經不肯見外人了。”男人嘆口氣,“你們也別去湊這個熱鬧,有什麼事就說,咱村子裏人不多,沒什麼事兒需要官衙的人插手。”
這已然是逐客令。
“此前王富不是說丟了個孩子嗎?”祝九道,“大人派我等過來查。”
聞言,男人一怔,“你們找王富?”
“是!”祝九點頭。
看得出來,男人似乎在猶豫,視線往四處瞟,半晌過後才囁嚅道,“跟我來。”
王富住在村尾位置,屋後就是山,頗為偏僻。
走過田埂,穿過小溪。
門前一片竹林,黃泥路凹凸不平。
“這就是王家。”男人轉身就走。
祝九在門前站了站,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衙役。
衙役頷首,旋即小心翼翼的跟去。
祝九剛想擡手叩門,屋內就響起了不耐煩的聲音,“你這個瘋婆娘,再敢咬人,小心我弄死你。”
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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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皺眉,哪兒來的瘋子?
“開門。”祝九敲門。
門驟然打開,王富還來不及罵罵咧咧,話就被堵在了嗓子眼,見着祝九的那一刻,他如同見了鬼一般,嚇得隨手就想關門。
“幹什麼?”祝九腳一撐,伸手便撐住了門面,“王富!”
彷彿是嚇得丟了魂一般,王富眼見着關不上門,轉身就跑,弄得所有人懵了一臉,下意識的拔腿就追,看他這般模樣,八成心裏有鬼。
不知,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王富,別跑!”
王富直接跑進了後山,速度之快,彷彿早就做好了準備。
陳識月沒有跟着追,她這體格也不適合追着跑,便與幾個衙役一道站在了屋內。
不遠處,有婦人被繩索捆綁,嘴裏還被塞了一團布,扭捏着發出了嗚咽聲。
“怎麼還給綁起來了?”陳識月忙不迭上前。
有衙役在側,她倒也不怕一介婦人發瘋使壞。
“你是何人?”陳識月問。
婦人披頭散髮,眼神渙散,嘴裏的布團被取下之後,竟是衝着陳識月嘿嘿傻笑,好像是真的腦子不清楚,嘴裏含糊不清的喊着幾個詞。
“月大夫,這人好像真是個傻子。”衙役道,“你小心。”
陳識月扣住了婦人的腕脈,卻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