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靖王妃前來看我,我感覺今日已經好了不少。”
韓恕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悅耳動聽,反而有一種將死之人的沙音和嘶啞。
秦苒面不改色,與邊上的秦芷形成鮮明的對比。
韓恕自從那場大火之後,心中自卑,凡是看過他,對他產生了厭惡或遞出心理的,統統都被他要求打成殘廢。
如今這個女子竟然公然在他面前乾嘔,韓恕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了緊。
冷靜一些,這位是靖王妃送過來的人。
“小侯爺,這位是過來照顧你飲食起居的蕭芷,日後換藥也是她,我就不會特意過來了。”
說完,又交代了秦芷幾件事,便帶着海棠離開。
韓恕想要挽留,卻想不出什麼很好的理由,只能遺憾地看着秦苒離開。
隨着房門關上,一道陰森的視線落在秦芷身上。
“你叫蕭芷?”
秦芷渾身一顫,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眼前不自覺浮現出當時她爲了活命,將韓恕推進火光裏的場景,若不是她那一推,興許韓恕還不會傷得這麼嚴重。
話說回來,他也真是命大,這樣都沒死。
韓恕將秦芷眼底的誚譏看得一清二楚,叫來侍衛。
起初秦芷還沒反應過來,侍衛進來時幹什麼,直到侍衛走到她身後,直接一腳踢在她的腿彎上。
“啊!”
秦芷尖叫一聲,瞬間吸引來韓恕的視線。
韓恕探究地看着秦芷,被扶着慢慢做到輪椅上,每一步都像是蝸牛在爬一般。
終於,韓恕被推着來到秦芷面前。
沙啞如同鬼叫一般的嗓音貼近秦芷的耳朵:“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什麼嗎?就是芷這個字。”
“我燒傷之後的每一個日夜,都在詛咒害我淪落到如此田地的人,我詛咒她去死,下地獄,只是很可惜,自從那場火災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輪椅上的韓恕步步緊逼,秦芷步步後退,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小侯爺,讓奴婢伺候您吃藥吧?”
韓恕掃了一眼黑漆漆的湯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就在此時,侍衛突然往後退了一步。
湯藥在秦芷之前被他端在手裏,左右看了看,突然,結結實實一個碗砸在秦芷的臉上。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病入膏肓,到你提醒我吃藥的時候嗎?”
秦芷傻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湯汁順着頭髮留下來,秦芷的臉色變了又變。
下一瞬,一只大手扼住秦芷的脖子,侍衛將她提到一旁,吊在房樑上。
韓恕冷冷地吐出一句:“打,給我往死裏打。”
……
海棠匆匆回到靖王府,壓低聲音在秦苒耳邊說了幾句話。
秦苒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
笑了笑:“她的身份,不用去查了。”
海棠微愣,難道王妃已經知道蕭芷是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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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端起瓶中的花,漫不經心地說道:“她是什麼人,我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大概,更何況將她帶到永寧侯府的時候,她似乎很熟悉的模樣。”
海棠被點了一句,頓時驚愕不已:“難道說,她就是秦芷?”
魏寒川走了進來,最近幾日他恢復的速度很快,現在已經能站起來行走,只是持續的時間很短。
秦苒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前扶着魏寒川。
“怎麼就起來了?”
魏寒川笑着拖着她的手:“邊關大捷,算是告一段落了,我開心。”
秦苒的反應卻不像想象之中那麼開心,魏寒川察覺到一些問題:“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她點頭,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懷疑,之前屢戰屢敗,和秦芷有關,她很可能和敵軍的首領聯繫上,靠出賣侯府軍隊換了喘息的機會,她身上有羌族奴隸專有的烙印。”
那是海棠帶着她回到靖王府換衣服的時候看到的。
魏寒川沉默了一瞬:“你打算怎麼辦?”
秦苒勾脣:“我將她安排在韓恕身邊,自從被燒傷毀容之後,韓恕的情緒陰晴不定,將他的死對頭安插在她身邊,想必夠秦芷喝一壺了。對了,你可知道蕭這個姓氏?”
魏寒川的眼神突然沉了下來,看了秦苒一眼:“羌族皇室的姓。”
“看來之前的推測果然不錯,現在就要考慮考慮,爲什麼羌族皇室會在給秦芷烙了奴隸的烙印之後,還會放秦芷回來?”
魏寒川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和秦苒對視一眼,顯然,兩人想到一處去了。
他迅速叫來卓峯,讓卓峯前去城門調查,最近進出的所有人中,是否有可疑身份的人出現。
只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卓峯迴來:“回王爺,並無,只有幾個可疑的馬幫人員。”
秦苒皺眉:“看來羌族皇室還沒有行動,先送了一個秦芷回來打探消息,下一步,估計就是和秦芷裏應外合。”
魏寒川立刻讓卓峯前去部署,秦苒還是覺得心中難安,親自帶着海棠,去了一趟永寧侯府。
入府,老管家十分恭敬地走在秦苒身邊。
秦苒記得,之前她是韓恕妻子的時候,這位老管家是十分看不起自己的。
相反,他對秦芷倒是寬容許多。
“近日,我送到府上的那名女子,照顧小侯爺可還得當?”
老管家微微一怔,趕緊賠笑稱是,畢竟是靖王妃送過來的人。
“一切都好,只是似乎侯爺不是很喜歡。”
老管家點到爲止,秦苒自然知道什麼意思,她已經在侯府佈下天羅地網,有什麼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傳到她的耳朵裏。
秦芷進侯府的第一天,就被韓恕狠狠打了一頓,到現在都下不了牀。
據海棠說,秦芷身上滿是舊的鞭痕,看來在羌族皇室,也沒有少受苦。
秦苒站在門前,藏住眼底森森的殺意,隨後推門進去。
裏頭的人似乎沒想到會有人來,迅速藏身進被子裏。
秦苒視線一掃,看到一旁的人皮面具,頓時明白過來,嘴角扯出一絲笑。
“蕭芷姑娘,爲何我一進來,就躲進被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