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還在這口出狂言呢,現在誰不知道你那好孫女趁着沈姑娘救人昏迷,搶走了神醫孫女,還膽大包天給她灌藥阻止她醒來說出真相。”王佩蘭冷笑着踏進來,目光一一掃過擺在房間裏的珍品,心都在滴血。
這都是她私庫裏珍藏的寶貝,這些日子為了討好靖寧侯府的人好讓她們出面在雲神醫那說好話救自己小兒子,她幾乎掏空自己半個私庫。
“小翠!把我送來的東西都搬回去,用過了的都給我搬去侯府門口砸了!”
“讓這左鄰右舍都看看他們靖寧侯府幹出什麼不要臉面的事情!”
若是放在平日,王佩蘭未必會做這麼絕,得罪靖寧侯府,可今日她着實氣極了,再加上外頭義憤填膺的可不止她一家。人多了,她也就不怕了。
而且和靖寧侯府鬧得越厲害,就是在給雲神醫出氣,到時候雲神醫或許會看在這點情面上願意見她。
老夫人瞠目結舌看着驟然發難的王佩蘭,指着她身子直哆嗦,“你、你!”
王佩蘭嗤了一聲,甩袖把她喝一半的血燕窩砸在地上,“我道那楚大姑娘怎麼這麼不要臉呢,原來是一脈相傳啊,這血燕窩我上午剛送來老夫人就巴巴喝上了。”
“也真是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
老東西,把她騙的團團轉,還有臉喝她送來的血燕窩。
“還好沒讓我二兒子與你家大姑娘見面,還未出閣就如此心思歹毒滿腹算計,日後誰娶了她真是全家上下都倒黴!”
老夫人氣結,正要站起身質問王佩蘭,更多的人涌了進來,當着她面開始搬走送來的珍寶禮物,更有氣性大的也不搬了,叫下人當場砸了。
一時間侯府上下熱鬧極了,和抄家似的。
老夫人看着這等景象,腦袋開始昏昏漲漲發作,如針刺般作痛,她哆嗦着抓住侍女的手,“去!去叫雲神醫來!”
–
沈家
燕兒被人帶回來,雲神醫又是灌藥又是施針地折騰了半日,才叫人悠悠轉醒。
燕兒甫一醒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沈公子”,然而瞧着周圍陌生環境和近在咫尺雲神醫的臉,她混混沌沌的腦子開始甦醒。
“這……這是怎麼回事?爺爺你怎麼會在這,沈公子呢?”燕兒呆呆望着滿眼心疼的雲神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着急下地,“爺爺!有人帶走了我,不准我去見沈公子,我要去找沈公子,我要見他!”
那日火那樣大,沈公子為了救自己陷在火海,也不知他有沒有逃出來。
一想到這燕兒就焦急地不行。
一只素白的手忽然伸出來,將她穩穩扶住。
燕兒目光呆滯看着眼前的人,臉還是那張臉,卻有些不同,梳着女子髮髻,身穿煙青色羅裙,比她那日見到的“沈公子”要溫婉些。
燕兒看到這裏恍然大悟,反手攥住沈疏微的手,忍不住小聲抽噎,“您……您逃出來了。”
沈疏微聽她抽噎着轉述這幾日被囚在靖寧侯府的日子,她不是沒醒來過,可是一醒來就會有看守的小丫鬟去通風報信,然後就有一個模樣尖刻的貴婦人掐着她下巴給她灌藥,不許她喊出沈疏微這三個字。
雲神醫在旁邊聽着自己孫女自述在侯府的慘痛經歷,想到自己竟把楚心柔當作救命恩人,還盡心盡力為侯府老夫人施針治病,頓時氣的站都站不穩。
他竟是把仇人當做恩人!
靖寧侯府那些人當真可恨!
沈疏微安撫完燕兒,看着她睡下後留了雲苓在此守着,就出去尋沈璋了。
剛回府的時候二哥和康平郡王還有跟着他們的那些驍衛臉色都不大對勁,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匆匆將燕兒和雲神醫送到後,這批人更是忙不迭逃了,只說自己要回去覆命。
沈疏微皺了皺眉,只怕二哥他們此番是瞞着上峯行事。
“姑娘在想什麼,眉心都擰在一起了?”冰涼的指尖揉上自己眉心,沈疏微猝然回神,擡頭看着笑意柔柔的趙韞。
她不着痕跡地往後撤了半步,面色自然道:“沒想什麼。”
“撒謊。”趙韞打斷她的話,勾了勾脣,“姑娘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呢。”
說着他指尖輕輕劃過沈疏微的眉心、眼睛、鼻尖,最後落在兩片菲薄的脣上。
感受着指腹下溫熱柔軟的觸感,趙韞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日的兩次觸碰,短促地笑了一聲。
那是叫親吻吧,男女之間情到深處才會有的行為。
他對這個玩具喜愛極了,怎麼不算是情到深處呢。
沈疏微被趙韞的動作弄得寒毛豎起,伸手攥住他手指,皺眉看他,“景胤,你做什麼?”
縱然涼州風俗再開放,也不會有男子把揉女子臉蛋當作正常行為吧?
景胤他過界了。
“雲神醫就在屋內,眼下燕兒雖然醒了,但也怕他心中惴惴不安無心給你看診,我打算再等個兩三日待燕兒大好,再讓他為你和大哥看診。”沈疏微看着趙韞,“你覺得呢?你身體近來可還好?”
趙韞一怔,下意識擡眸望向房間裏若隱若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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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所謂的神醫是為他請的?
她在雲袖樓豪擲千金,不惜落入險境被煙霧嗆到窒息也要救下那個燕兒是為了他?甚至今日闖到靖寧侯府鬧事搶人也是為了他?
趙韞頭一回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輕微的酸澀,但更多的是絲絲縷縷的甜意。
可是他明明不愛吃糖,今日飯菜裏也沒有放糖,怎麼會覺得甜呢?
他是病了嗎?好古怪的病,竟然讓他覺得心情愉悅。
沈疏微還在催促他,“景胤?我在問你話呢,若是你身子不好撐不住,我便讓雲神醫儘早為你看看。”
趙韞薄脣微張,輕輕動了動,卻是發出一聲笑聲。
沈疏微臉色更古怪了,打定主意等燕兒身體一好就讓雲神醫先給景胤看病。
這人病的不輕。
“乘風。”趙韞回到房間,平靜開口。
一道灰色身影倏然落地,揹負長劍,咧嘴露出個笑,“世子您叫我。”
趙韞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把乘風看得雞皮疙瘩直冒,心底緊張不安。
他最近差事辦的還行啊,太子回宮告狀後就和三皇子掐起來了,世子應該高興才是,怎麼突然看着他露出這個表情。
難不成是為了那個弄丟的燕兒姑娘,可世子不是罰過他了嗎。
就在乘風在心底一件件盤算自己最近到底有沒有搞砸差事時,趙韞開口了。
“去給靖寧侯府的人一些教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