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藥材,站在了邊上,彷彿是做好了從後門離開的準備。
見此情形,迎春才放心的掀開了門簾,朝着前面走去。
陳識月等了一會,迎春忽然打了簾子,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姑娘,前面出事了,說是回春堂的大夫治死了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這事不是衝着陳識月來的,自然沒什麼大礙,就是這熱鬧吧……可能有點血腥。
陳識月本來就是大夫,一聽這話當即走了出去,眼下白老爺不在回春堂,白清舟也出去了,回春堂只有坐堂大夫和掌櫃主事,若是真出什麼事,可就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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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亂糟糟的。
回春堂外頭也圍攏着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探着頭往裏看。
只瞧着大堂內,一副白色的擔架上,躺着一個人男人,瞧着好像已經死了,胸膛無半分起伏,只不過這臉色雖然灰敗,卻沒有明顯的死氣。
有人還在大聲嚷嚷着,“你們回春堂草菅人命,開的藥吃死了人,還想不認賬?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沒完!沒完!”
“就是!”有人附和,“吃死了人,就得負責!要麼好生安葬我父親,賠錢了賬,要麼我就告到官衙,讓你們回春堂關門!”
“當家的出來,掌櫃出來,給個說法,不給說法就告到官衙!”
“對,告到官衙,告到官衙!”
陳識月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瞧着地上的屍體。
“姑娘!”迎春一把拽住她,“您作甚?”
眼見着她要上前,迎春也是有些擔心。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陳識月低聲開口。
迎春皺眉,“除非是會龜息功,否則的話,我瞧着是沒有氣息了!”
屍體應該是沒問題。
“眼下天氣還有點熱,不至於秋冬寒涼,這要是死了幾個時辰了,估摸着也該有點味。”陳識月壓低了聲音,“可我嗅着好似沒有。”
有腳臭味,有汗臭味,就是沒有腐臭味!
“嗯?”迎春不知道陳識月的嗅覺靈敏,自然也不清楚陳識月有這樣的本事,不過天下無奇不有,有些人有些天賦也很難說,“姑娘能聞出點東西來?”
陳識月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如今的場景,“先靜觀其變。”
“嗯!”迎春點點頭,護着她往邊上靠一靠。
既然聞出點不對,那就看看,到底哪兒不對,趁着衆人嘰裏咕嚕的爭吵,陳識月已經行至擔架邊上,可惜不能現在出手,要不然他們就會把目標落在陳識月的身上。
大夫自然不信,“這藥方絕對沒有問題,我開的藥也沒有問題,你們若是不信,大可直接去報官。我行醫數十年,不可能連風寒都治不好。”
回春堂的大夫醫術最好,不可能連個風寒都治不好,這是大實話,滿城都知道的事情,即便是老眼昏花也不至於到這樣的地步。
“沒錯!”外頭的百姓也點頭,“回春堂的大夫可治疑難雜症,且是最認真的,當初我家孩子就剩下一口氣,也是回春堂的白大夫給救回來的。”
雖然白重不經常接診,但若是遇見瀕死危難,也是毫不猶豫的。
白家在金都城,也算是書香門第,醫藥世家,誰人不知白家樂善好施,若是真的遇見了難處,回春堂看病是不會收診金的,只給藥費便是。
畢竟,藥草也是回春堂採買的,自然不能做賠本買賣。
如此這般,對百姓而言,已然是善舉。
“我相信回春堂的大夫。”
“我也相信。”
“回春堂的大夫不會出錯,肯定是哪兒不對。”
“說不定是自己快要病死了,就來訛一筆。”
“若是如此,還不如就此報官。”
“對,應該報官。”
“報官!”
“報官吧!”
大夫和這幫所謂的苦主還在扯皮,緊接着便是打砸,桌案被掀翻,這些人還衝到藥櫃前面,幾乎要將藥櫃打砸乾淨。
夥計上前攔阻,所有人都拼命攔着,藥櫃裏的藥材若是被打亂,到時候便是全廢了,收拾起來的難度幾乎無法想象。
“住手!你們都住手!”掌櫃被人推倒在地。
老大夫也被人圍毆,一下子亂了套。
“迎春,幫忙!”陳識月忙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外頭已經有人去喊衙役了,若不盡快,怕是回春堂都要廢了。
遠處,白重剛與李嚴回來,乍一眼回春堂這境況,有些發懵。
“這是去回春堂嗎?怎麼瞧着像是開了廟會?”李掌櫃有點不解,“平日裏,你回春堂的生意都這麼好的嗎?”
白重詫異,“不至於不至於,最近天氣沒多大變化,冬日裏會人多一些,如今還不到季節呢!”
“那這是怎麼了?你遠房親戚來了?尋親呢?”李掌櫃打着趣。
下一刻,白重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娘誒!”
“住手!住手!”
老天爺啊,這幫龜孫兒打砸他的回春堂呢!
“都住手!”李掌櫃慌忙去拉人,將捱揍的大夫推到了後堂,一腳就踹開了衝上來的壯漢,“再敢發瘋,全都送到官衙!”
說話間,外頭的百姓已經叫了衙役進來。
衙役一進來,當即將雙方分開,“鬧什麼鬧,都給我帶去衙門!”
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白重腦瓜子都被搖勻了,這下子又被帶到了衙門,整個人都是慌亂無措的,沒鬧明白前因後果,眼神都有些迷茫。
府尹柳大人端坐在上,有點鬧不清楚狀況,“怎麼回事?怎麼還打砸了回春堂呢?”
好端端的,鬧什麼呢?
“大人啊!大人!”壯漢開口,“咱們就是去了回春堂開了點風寒的藥,結果我爹回家就吃死了,大人啊!您要為我們做主啊!我爹原本好好的,就一個風寒……便被回春堂的人給吃死了!”
說到這,七尺男兒也開始嚶嚶啜泣,瞧着倒是情真意切。
可這話,是真的嗎?
“大人!”捕快忙道,“是死了。”
擔架上的人,的確沒有呼吸了,身子也有些微涼。
陳識月在人羣中站着,因為沒有參與鬥毆,所以沒人注意到她,但她很清晰的看到,衙役在摸屍身的時候,屍體表面還是有彈性的。
按理說都這麼久了,屍體如今應該僵硬,且她貓着腰瞧了兩眼,屍身上好像沒有出現屍斑。
這種種跡象都說明,事情有點不太對頭。
驀地,陳識月轉頭環顧四周,眉心微凝。
“怎麼了?”迎春小聲問。
陳識月嗅了嗅,“好像遇見熟人了!”
迎春:“??”
熟人?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