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忽然一片白,陳識月屏住呼吸的同時,衆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個僵在原地不在動彈,任由這一片白霧好似活物般,從自己的身邊掠過。
這一刻,所有人都是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會經歷什麼?
瘴氣就像是長了腿,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大家牽手,千萬不要撒手。”陳識月低呼。
衆人忙不迭手牽手,任憑瘴氣從身邊掠過,恍惚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瘴氣內遊走。
“是什麼東西?”冬梅心驚。
迎春也發現了異常,“不對不對,那是什麼?”
陳識月當然也發現了,有白色的影子在瘴氣內遊走,速度很快,一下子東一下子西,速度快得讓人抓不住。
“我抓不住。”迎春直白的開口,“太快了,而且阻擋視線,光憑聽力,根本沒辦法抓住。”
陳識月握緊拳頭,“我來!”
衆人:“??”
這怎麼來?
“屍臭味很重啊!”陳識月裹了裹後槽牙。
下一刻,寒光乍現。
大概沒料到陳識月會突然出手,甚至於陳識月下手很快很準,這是大夫下針的基操,拿銀針的人,手不穩、眼不準……怎麼行?!
血一下子噴涌出來,濃郁的屍臭味快速瀰漫開來,薰得人五內翻滾,幾欲作嘔。
迎春和冬梅的眉心都皺了起來,“什麼東西,臭……好臭啊!”
實在是臭得很!
“裝神弄鬼!”陳識月冷然拂袖,有東西快速撒了出去。
剎那間,有“滋滋滋”聲響起,緊接着便是更加濃郁的屍臭味蔓延開來。
這下子,迎春是真的忍不住嘔了出來。
“什麼……嘔……什麼東西……嘔……臭……”
迎春覺得自己快瘋了,臭味直衝天靈蓋。
但凡是血腥味,都不至於是這樣的反應。
嘔吐這種事,只要有一人開了口,身邊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跟着吐,於是乎,白色的瘴氣籠罩周遭,明明大家都看不見彼此的容臉,卻能清晰的聽到來自於同伴的嘔吐聲。
更難受的是冬梅。
“我昨晚剛吃的蛇……嘔……我的肉……嘔……別讓我逮到這天殺的!”
冬梅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縱然是習武之人,卻也不妨礙這生理反應的折磨。
唯有陳識月,倒是還算是鎮定,畢竟比這更難堪的場景都見過,死人、屍體、屍骨……腐敗的血池,血肉模糊的腐肉,她還替衙門驗過屍,拼過碎裂的屍體。
要知道,她天生嗅覺極佳,那些場面都忍過來了,何況現在這種小場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識月出手的緣故,瘴氣竟隱隱泛起了紅色,就像是血霧一般,讓人瞧着觸目驚心,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都別動!”陳識月眯起危險的眸子,“有毒!捂住口鼻,儘量減緩呼吸,莫要張嘴。”
話音剛落,胳膊上登時被什麼東西劃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赫然涌出。
陳識月沒有出聲,她怕自己一出聲,迎春和冬梅就率先急了,這個時候太着急,就等於中了對方的圈套,絕對不能着急。
當然,受傷無所謂。
她幾乎能清晰的感覺到,來自於傷口的癒合。
一道,又一道。
鮮血,逐漸染紅了她的衣裳,但她的傷口癒合得就更快了,好似她每受一次傷,體內的蠱蟲就越來越活躍,越來越興奮,到了最後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三秒癒合。
數三個數,傷口就已經只剩下紅痕,眨眼間便是連紅痕都消失了……別看身上血淋淋的,但其實都只是皮肉傷,其後便是毫無傷口。
“找到了!”陳識月忽然一聲喊。
在出手的時候,不是手裏的匕首,而是另一只手的銀針。
像是忽然被扎住了命脈,那東西冷不丁“吱哇”亂叫,好像是在掙扎,緊接着便是瘴氣逐漸退去的動靜,伴隨着天空一記炸雷,傾盆大雨譁然而下。
雨落,瘴散。
陳識月站在那裏,衆人都有些懵。
“姑娘!”迎春心驚膽戰,慌忙撲上來,“姑娘?”
瞧着陳識月渾身是血的模樣,迎春臉都下白了,護衛快速取出了油布,拉開了一方天地,遮在衆人頭頂上,如同可移動的大傘。
“怎麼都是血?”冬梅瞬時憤怒直衝腦門。
可地上除了那些墨綠色的東西,散發着臭烘烘的味道,再無其他,一時間,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只覺得這山裏藏着不知名的怪物,這東西比熊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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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是可見的,而這東西藏在瘴氣裏,肉眼不可見,甚至於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我沒事!”陳識月忙安撫,“我沒有受傷,這些血也不是我的。”
迎春自然是不信的,衣服都劃破了,怎麼可能沒有受傷?
何況這些血……
“咦……”迎春撥弄着陳識月胳膊上的傷,衣衫是破了,的確也染了血,但真的沒有受傷。
皮膚完整,沒有任何傷痕出血,好像真如陳識月所言。
那些人劃破了她的衣服,卻留下了那些人自己的血?
這事怎麼看着,有點怪怪的?
但,無事最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冬梅鬆了口氣,低頭研究腳下這些墨綠色的東西,“這都是什麼東西?臭成這樣?這天底下還有如此臭烘烘的活物嗎?”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有沒有可能,不是活物?”
冬梅嚇一跳,“那是什麼?”
“你們不覺得這是屍臭味嗎?”陳識月問。
迎春點頭,“有點像!”
嘴裏的丸子都已經融化,所幸瘴氣也都退了,否則還不知要如何處置呢?
“有人在驅屍。”陳識月意味深長的開口,“但不是活人的那種屍,而是別的東西,比如說蛇蟲鼠蟻之類的,又或者是別的動物,我沒看清楚,反正屍臭內帶着動物的騷臭,絕對不是人屍!”
冬梅捂着口鼻,“咦,這麼噁心?”
迎春卻變了臉色,“不會是昨晚那個吧?”
“沒準就是他。”陳識月深吸一口氣,“他現在應該對我很感興趣,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進攻,他想知道我到底藏着多少本事?”
迎春切齒,“遲早幹掉他。”
只要能抓住,只要他敢出現,就她和冬梅聯手,一定可以弄死這癟三!
“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冬梅及時鄙夷,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他最好一輩子別露頭,要不然我一定擰下他的腦袋當夜壺!”
大雨嘩嘩的下着,冷風夾雜着雨水嗖嗖吹。
“夜壺?你也不嫌髒?”陳識月不想再在這裏耽擱,“我大概弄壞了他養的東西,他這會不定在哪兒哭呢!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