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遠,歐陽恭便支撐不住了,眼一閉直接暈死過去。
“捕頭?”林序驚呼,“快,把人先擡到那邊樹下去。”
他們現在可是在逃命,若是耽誤……後面的人追到,是要出大亂子的,到時候那還得了?
“迎春,冬梅。”林序開口,“你們這一行人還是先走吧!”
陳識月剛摸出了針包,聽得這話不由得一怔,轉而衝着林序無奈的嘆口氣,“他這般模樣,若是我走了,怕是活不出這山林。眼下我們還不知身在何處,我們一時半會也出不去,分開也沒什麼好處。”
話是實話,可林序心裏不安。
這深山老林的,的確不安全,他總覺得出來得太容易了點。
事到如今,多思無益。
陳識月動作很麻利,得先給歐陽恭處理傷口。
傷口很深,光止血是不夠用的,還是得先縫合,因在外頭,很多東西都不齊備,陳識月只能取了一根青絲穿針,趕緊幫着縫合傷口。
歐陽恭已經暈死過去,只偶爾皺一下眉頭,沒有被別的反應。
見慣了這些場面,迎春和冬梅沒有太大的反應,林序還是老樣子,不管在哪兒落地,都得先繞着走一圈,看看周遭的狀況再說。
所幸,還算周全。
周圍都是灌木叢,此處為凹陷處,只要在附近和周遭弄點遮蔽物,倒是可以將這裏完美的遮蔽起來,何況後面就是山壁。
融為一體,便是最好的僞裝。
簡易的枝丫棚子,能遮風避雨,可以讓歐陽恭暫時躺在這裏休息。
“血暫時止住了,但是這傷口很深,短時間內不宜移動。”陳識月滿臉憂心之色,“如果再深一寸,怕是神仙難救。”
這話,讓所有人沉默。
歐陽恭差點就死了……
林序與陳識月對視一眼,心裏有些遲疑,這話的意思是,在懷疑這條路上,歐陽恭似乎可以排除在外了,沒有細作會讓自己死在這裏吧?
這若是苦肉計,未免苦得太真實了點!
他們出來的時候,是午後,如今這麼一耽擱,已經近黃昏。
夜裏的山林,是很可怕的存在。
“我去安排今晚的輪守。”林序不多話。
陳識月隨他走出了棚子,“我大致都看了一遍,大家的傷勢,有些傷得重的,今晚就不必輪守了吧?讓他們好好休息,先養傷。”
“我知道。”林序會意,“月大夫,你怎麼想的?”
陳識月搖搖頭,“除了歐陽捕頭,其他人都是你們自己挑的,孰是孰非,問題出在哪兒,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拋卻兄弟情義,用心去看,應該會發現端倪吧?”
聞言,林序沉默。
人都是他挑的,都是自己覺得挺值得信任的兄弟,曾幾何時也曾脊背相付,生死與共,可若說出賣……還真是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受。
赤誠之心,終是錯付。
陳識月知道他如今的心情,默默的閉了嘴,還是讓林序自己去解決罷!
男人之間的感情,不是旁人可以明白的。
陳識月轉身離開,趁着天還沒完全黑,她在迎春和冬梅的陪伴下,四處轉悠一下,且看看有沒有什麼草藥可以臨時用上。
還真別說,這林子裏倒是有不少寶,止血的藥草,療傷的藥草,解毒的藥草,不是特別珍貴之物,但眼下這窘境卻可立解。
“姑娘什麼都會,姑娘真厲害!”冬梅由衷感慨。
陳識月無奈的笑了笑,“我也不是天生就會,是我母親從小教導,後來又得師父教化,這才能有如今的得心應手。”
“姑娘的師父一定很厲害。”迎春笑着抖落草根上的泥。
陳識月點點頭,“很厲害,稍加點撥便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可惜他慣常在外頭遊歷,此刻也不知身在何處?”
“那敢情好啊!”迎春道,“遊歷天下,救天下萬民,可是大功德一件呢!”
陳識月笑出聲來,“說得對。”
救一人算什麼?
救更多的人,才是大夫應該做的事情。
師父一身的好醫術,怎可辜負!
回去之後,將藥草煮了,外傷內傷一起治,每個人都妥善治療,其後便剩下了傷勢最嚴重的歐陽恭。
“你們走後,他起了熱,但人一直昏睡着沒有醒。”護衛如實彙報,“眼下高熱退了不少,但還尚有餘溫。”
冬梅接過了帕子,“交給我吧!”
“是!”護衛頷首。
冬梅伸手探了探歐陽恭的額頭,“是還有點燙。”
迎春端着湯藥上前,竹製的罐子不好灌藥,只能以葉片為導引,慢慢的引流到他嘴裏,所幸有冬梅幫忙,二人這才將湯藥悉數灌入了歐陽恭的嘴裏。
“喂藥比打架還辛苦,可見伺候男人就是麻煩。”冬梅感慨。
陳識月笑了,“小小年紀,說得這般有經驗,倒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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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一怔,瞬時紅了臉。
“好了,捕頭也不是成日躺着等你伺候,他就是有點倒黴,不慎捱了一刀差點死了,要不然哪兒輪得到咱伺候呢?”迎春笑着打趣,“你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他這一回,等他醒了,咱問他要點銀子,算是酬勞,你意下如何?”
冬梅想了想,“姑娘救死扶傷都沒收診金,我怎麼好意思收酬勞?”
“那不就得了?咱這是跟着姑娘行好事呢!”迎春瞧着昏迷不醒的歐陽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的功德賺大發了。”
冬梅點點頭。
有道理!
山裏的夜,溫差很大,夜風嗖嗖的吹。
好在後面的巖壁,擋去了大半的夜風,棚子裏雖然透風,但也不至於那麼冷,升起火堆的時候,便也溫暖了不少。
護衛急急忙忙的進來,“那邊山頭好像有火光,不知道是不是長樂門的人追來了?”
立在樹梢觀望,還是有好處的。
陳識月忙起身往外走,林序正在與底下人說點什麼,見着她出來,忙不迭迎上,“放心,我先弄清楚狀況,如果是來找我們的,正好能匯合,但若不是,我們即刻轉移。”
“好!”陳識月點頭,“我讓大家等你消息。”
收拾好所有,一旦發現敵情,馬上熄火解棚,立刻擡着歐陽恭離開。
然而,過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消息傳來。
陳識月有些心急,下意識的握緊了袖中的短刃,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姑娘放心。”迎春低語,“不會有事的。”
林序辦事素來穩妥,應該無甚大礙。
又過了半個時辰,外頭似乎有些亂糟糟的,陳識月趕緊走出了棚子,卻是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姑娘,怎麼了?”冬梅探出頭來。
“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