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謹辰說着，看了一眼坐在傅墨舟身旁的陌玉棠。
“倒是璟王與王妃琴瑟和鳴，難怪海城衆多鶯鶯燕燕，也難絆住璟王回京的腳後跟。”
陌玉棠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黑如鍋底，一擡眼冷光四射，連最後一絲體面也維持不下去。
傅墨舟看都不敢看陌玉棠，恨恨瞪住慕謹辰，咬牙切齒道：“謹王，奉勸你開口慎言。”
“不必說得如此嚴重。”
慕謹辰莞爾輕笑，似看不到傅墨舟的緊張與威脅。
“只是些調侃話罷了，不過海城那些姑娘們，倒的確想念璟王得緊。”
陌玉棠：“……”
顏知歡脊背跪得筆直，看不到慕謹辰的模樣，便靜靜聽着背後男人好聽的聲音，聽得走神。
慕謹辰見傅墨舟無話可接，也不再浪費時間，“既問完晨安，兒孫也就告退了，知歡，本王還有要事與你商議，走吧。”
顏知歡聞言就要站起來，跪久了腿麻，一時身形竟些許不穩，慕謹辰扶了她一下。
太后眉頭皺起，“哀家還沒讓她起來。”
“……”謝知歡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好僵站在原地，覺得煩躁，又盡是無語。
這死老婆子，可真是難對付。
慕謹辰無情緒的雙眼就那麼盯着太后，墨黑，幽深，像不見底的黑洞。
太后莫名心底一寒，對慕謹辰的眼神有些忌憚。
不過，太后很快恢復神情，不虞道：“謹王莫要急，她規矩禮儀全無，罰她也是爲了她好，長長記性。”
謝知歡道：“太后放心，臣女已經知錯了，下次定會記得帶個工具來給您剝核桃。”
安陽公主不滿她陰陽怪氣，斥責道：“謝知歡，你這是什麼態度。”
安陽公主一說話，慕謹辰終於捨得施捨她一眼目光，不過，也只是輕輕一掃，便收了回去。
“父皇也縱容知歡性情鬧脫，太后何必過於干涉，此舉實屬多此一舉。”
慕謹辰語氣壓低，緩緩說道。
“謝知歡這雙手，是拿來爲父皇畫圖紙的，便是本王以後娶了她，也不會讓她做任何伺候人的事，太后爲此燙傷她的手，本末倒置了。”
安陽公主聞言，立馬埋頭喝茶，不敢說顏知歡的手是自己燙傷的。
“行了。”太后被慕謹辰逼人的態度擾得頭疼，“哀家也知道皇上寵她。”
提到皇帝，太后的態度才稍微緩和。
“既罰也罰了，人你便帶走，莫要再來擾哀家清閒。”
慕謹辰頷首，淡淡給太后行了禮，表情冷淡疏離，“兒孫告退。”
顏知歡直接跟在慕謹辰身後離開，來時，太后高高在上沒有給她賜座，走時，她也便目中無人，不行退禮。
兩人出了壽安宮，並肩行走於硃紅宮牆之中，氣氛忽然安靜，相對無言。
好久，顏知歡才吐出來一句：“謝謝。”.七
“不必跟本王道謝。”慕謹辰語氣溫和，話也簡短，“回去擦藥。”
顏知歡垂眸低笑，被太后和安陽公主針對的委屈，似乎也在男人含蓄且內斂的關心中，完全消失了。
她步伐輕快起來，仰頭望着天空，開始感慨。
“果然一回到京城便身不由己啊，還是在海城自在些。”
慕謹辰凝視她的側臉，“你若喜歡，以後我們便長居海城。”
這話說得璦昧，倒像他們已經成親了似的，顏知歡心中暖意充盈，嘴上還是道：“哪有那麼容易。”
行至宮門，皇帝身邊的近侍李公公追上來攔了人。
“謹王殿下，顏小姐留步，皇上特意給二位辦的宴席纔開始，怎的便要走了？”
“宴席？”顏知歡看了慕謹辰一眼。
從對方反應中，謝知歡看出慕謹辰也並不知情。
李公公笑得滿臉褶子，恭敬道：“這可是您二位的嘉獎宴，皇上已經等待許久了，就讓我來請你們呢。”
臨到宮門沒走成，兩人只好折返，被李公公領着進殿入了席。
皇帝見到他們兩個，笑得十分開懷，“你們來了，快坐。”
顏知歡打量着空蕩蕩的殿內，這的確是個嘉獎宴，不過似乎並無賓客，只有皇帝一人。
她坐下沒多久，便有宣旨太監拿着聖旨上來，一一宣讀獎賞。
顏知歡握着小杯淺嘗清酒，靜靜目睹衆多放着珍奇的托盤端上來，卻心不在焉，有種不好的預感。
嘉獎宴而已，有必要開這麼急？而且還是私人宴會。
正出神想着，便聽皇帝道：“你們海城一行，着實做的不錯，特別是知歡，雖是女兒身，也讓朕倍感欣慰。”
“皇上謬讚。”顏知歡放下酒杯，“謹王殿下智勇雙全，我沾了他的光罷了，算不得什麼功勞。”
慕謹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皇帝點了點頭，打量顏知歡片刻，說道：“朕看你瘦了許多，想來也是辛苦，讓你父親顏丞相看見了，怕是要怨朕讓你如此勞累。”
慕謹辰聞言，極輕地哼笑一聲，似是覺得好笑。
顏知歡也想笑，皇帝今天這是睜眼說什麼瞎話，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顏府最不受寵的便是她這個庶女。
“回皇上，臣女在外歷練一番收穫良多，不覺疲憊，倒更似樂在其中。”
皇帝忽然問：“這次回來，可有什麼打算？”
不等顏知歡回答，他便又自己說道：“朕看你也愛玩，不如就留在工部，海城那邊，朕再派其他人去幫助謹辰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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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知歡心頭一凜，果然。
嘉獎爲假，試探纔是真，想來她和謹辰在海城的勢力發展起來，已經令皇帝感到警惕。
所謂的派其他人去，估計也是想監視謹王，以免多生事端。
顏知歡很快答道：“深入瞭解民情並非一朝一夕，望皇上三思，臣女只願海城百姓安康，絕無多餘想法。”
皇帝聞言哈哈大笑，還在自顧自說着體面話：“朕擔憂你一個閨閣女兒家過於奔波，你倒是個直接的，有如此愛民之心，着實難得。”
慕謹辰裝模作樣喝了幾口酒，也放下了杯子。
“兒臣與顏知歡，雖同在海城，所處理的官務卻各盡不同，若是貿然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