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
赤木剛憲目不轉睛地盯着程立剛推到的牌堆,眼神凌厲,卻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嘴角。
一剎那間,他彷彿看清了局勢背後的所有佈置,一種被看透的無力感和佩服的複雜情緒同時涌上心頭。
他緩緩地靠回椅背,點了點頭,語氣裏藏着些不易察覺的欽佩:“程先生,原來你一直在等我的這張東風啊。”
“哪裏哪裏,我不過是順勢而爲。”
程立輕輕一笑,隨手把桌上的菸灰箱轉了個方向。
他的笑意淺得恰到好處,卻令人下意識感受到那份掌控局勢的從容。
赤木叼着新點上的香菸,擡手假裝輕輕彈了彈菸灰,“我啊,還以爲這場牌局中藏着什麼天大的運氣因素。但顯而易見的是,你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只等我走進這場局。”
他說着自嘲地笑了一聲,可那笑容中卻有幾分欣慰和期待,“輸得不冤。”
程立懶懶地靠着椅背,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赤木先生,這可不是輸贏的問題。我們在這場牌局上,不過是提前演示了未來合作中的一部分內容。只有分工明確,才能運籌帷幄,最後分潤利益,豈不快哉?”
赤木細細咀嚼着這番話,眼神中多了一絲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他一把拍在桌面上,帶着幾分豪爽:“有趣!程先生,你的手段,我認了。這次合作,我幹了!”
程立頗爲瀟灑地一攤手,“合作愉快。”
兩人略作調整後,從一場緊張刺激的牌局跳脫出來,開始細談起合作的細節。
赤木剛憲撿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語氣溫和卻不失警惕:“程先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個入米生意的確好,但並不簡單。既然你想從中牟利,就得考慮整個流程的各個環節。光靠霓虹農業的支持,但要真正讓這麼大體量的米流通,光靠我們一家可不頂用。”
程立倒茶的手頓了頓,略擡頭。
“哦?”
他的語氣帶着點不動聲色的探究,“還有什麼沒點明的難點?”
赤木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煙,似乎在組織着語言,緩緩開口:“霓虹黑道的三大勢力,各自掌控着不同的節點。我們赤糧會能保你從我們手裏的端口安全通行,但運輸線路,卻由臨運會一家說了算。至於存儲和倉庫,那就落在了管倉會手裏。”
程立輕笑一聲,“聽起來確實複雜。”
“複雜多了,”
赤木攤開一只手,眉宇間帶着一聲輕嘆,“這兩個會可不像我們浮家這麼好講話。你要是真的想打開整個鏈路,就得和他們談,而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的活兒。”
程立擡起茶杯,思忖片刻後才說道:“赤木先生,任何機會都不是純靠人開出來的,有時候局面逼到,所有人都得妥協。不過……”
他話鋒一轉,微微一笑,“我得感謝你能提醒到這一步,看來跟你這手‘東風’打好了,是撿到了一位合適的夥伴。”
赤木搖頭輕笑,“合作嘛,該是彼此支持的。”
話音剛落,赤木從懷中掏出一張嶄新的名片,輕輕地推到程立面前。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
他說話間目光帶上幾分明亮的認真,“但凡有麻煩,隨時來找我。霓虹這片地界,我赤糧會至少保你立得住腳。”
程立看着桌上的卡片,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邊緣,隨即笑容玩味地擡頭,與赤木一對視。
“赤木先生的支持,程某收下了。接下來就讓我來準備後面的事情吧。”
程立和沈知言走出赤木的會所時,天色已經微微發暗。
霓虹的夜晚,如針尖般的霓虹燈光從各個角落刺破黑暗,將整個街區裝點得如夢似幻。
沈知言甩了甩袖子,悠閒地靠在車旁,點上一支菸,像是剛完成了一場棋牌後的放鬆:“我才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啊,程立。赤木這種鐵面冷硬的傢伙,都被你硬生生玩得跟親兄弟一樣了。”
他說着,嘴角邪邪一揚,“不過你也要小心點,赤木這種人答應合作不假,但打的算盤誰知道?”
程立擡手揉了揉額角,一貫淡定從容的臉上掠過一絲輕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算盤,他打得,我很清楚。可是說真的,你們這些菸民是不是能少點污染環境?我車裏還想清清爽爽一點呢。”
沈知言頓時咳了一聲,故作無辜地攤攤手,“老程,你這點怎麼還是改不了?每次緊張完了就開始嘮叨我煙味的事兒。行吧行吧,我這就掐了,反正還有更大的‘玩意兒’等着呢。”
他用鞋尖碾熄了煙,“咱接下來去哪?”
程立嘴角一勾,“臨運會。”
沈知言聽聞,眼神立刻變得警覺了一些,但隨即又忍不住咧嘴一笑,“東山陽也那傢伙?聽說飆車飆得很瘋啊,可能這回得讓我跟個車神較量較量了。”
程立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帶點調侃的意味,“你以爲以你的車技,不進醫院都算走運?”
“得了吧,”
沈知言挑挑眉,“你確定等會兒不是你親自上場?說不定他就衝着你的名頭,要讓你飆一把呢!”
他忍不住笑出聲,用胳膊肘戳了戳程立,“嘖嘖,我就說,做生意做到這份上,還能順便體驗漂移樂趣,也算你夠特別的。”
程立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一手打開車門坐進去。
他沒接話,卻無法否認,這可能真的就是“特別”的一環了。
車子穿過霓虹深夜的街頭,街道上的光影如同一幅動態畫卷,將二人籠罩在一片流轉的色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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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他們的車停在了一幢倉庫式建築前,大門橫貫在頭頂,顯然臨運會的規模並不侷促。
然而,臨運會外的保安卻似乎並不友善。
兩個大塊頭的男人站在門前,手臂交叉,目光如兩把利刃自上而下審視而來。
“站住,沒預約,別靠近。”
其中一人低喝道。
沈知言一下就不樂意了,拖長腔調懟了回去:“喂喂喂,我說哥倆,你們是負責守門的還是負責找茬的?長這麼大塊兒,腦子不能這麼小!”
保安顯然聽不慣這種話,立刻擡步就要上來撂倒沈知言。
程立見狀,嘴角抖了抖,盯了一眼眼前的人影,冷冷說道:“弱者的尊嚴,總是想通過出手傷人來體現?”
對方顯然沒聽懂這句諷刺,而程立話音未落,已經率先動手。
他一個擺拳打向保安的面門,隨即接二連三掀起一連串連擊,精準而快速,直讓對方失去了還手之力。
“嘭——”最後一個肘擊落在保安的側頸上,直接將對方摔倒在地。
那大塊頭捂着脖子,疼得直哼哼,卻再也沒了站起來的力氣。
另一個保安眼看情況不妙,連忙退開,訕訕說道:“好的,二位請進。不過……可能你們最後也不會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