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的人,陳識月的臉色不太好看,緩步走上前,“這便是了嗎?”
“嗯!”林序到底的應了一聲。
這便是了。
一個叛徒。
藏匿在他們之中,不曾輕易露出馬腳,但這一次卻是他處處露出破綻,處處的留下痕跡,要不是他死性不改,中了林序設下的圈套,被引了出來,還不知要出怎樣的幺蛾子。
也許,全軍覆沒。
林中的火光,本來就是林序為他設的一個局,抓住他的時候,衆兄弟幾乎是義憤填膺的衝了上去,恨不能將他食肉寢皮。
因為泄露了行蹤,他們好幾個弟兄都折在了洞窟裏,一想起被熊撕裂的那兩個弟兄,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齒。
陳識月斂眸,“因為榮華富貴?”
“長樂門給了他銀子,還給了他一個女人。”林序很失望,連動手的欲望都沒了,“萬兩金,二兩肉,什麼都忘了!”
兄弟情義,家國大義。
全都拋諸腦後。
“真是可笑。”陳識月搖搖頭,“又不是愣頭青,竟還是……”
但人心這東西,是經不起測試的。
也許只是片刻的動搖,最後便成了拔不出來的泥潭深陷,塞進口袋裏的金銀財帛,終究成了壓垮人性的重量。
“遙不可及的時候,不會想太多,近在咫尺的時候,才是對人性的考驗。”林序蹲下來,揪起了地上的人,“說吧,他們現在在哪?”
追兵,追到哪兒了?
“林副將,我……”
“少廢話!”林序不想聽別的,只想聽實話。
男人垂下眼簾,“天亮之前,追兵就到。留下女人,其他……格殺勿論。”
兩句話,惹得周遭的弟兄又衝上去一頓拳打腳踢。
這還是人嗎?
兄弟多年,都是一起共事,不說家國大義,好歹也是為彼此拼過命的,最後竟被出賣?被背刺?何其可笑,實在是太過可恨!
林序沒有理睬,只是看向周圍,“他是去送信的,所以沿途肯定留下了不少線索。”
“歐陽捕頭的脈象漸漸平穩,擡着走應該不成問題,就是這山中寒冷,我們怕也沒辦法整夜在外面跑,到底還是要尋個遮蔽之處。大家都還有傷在身,所以……”陳識月有些猶豫。
避開他們來時路,應該會好一些,但那些人可能就在山下等着,又或者就是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待着,不得不防!
“走一步算一步!”事到如今,林序也沒別的辦法了。
出了叛徒,這是誰也不想發生的事情,但既然發生了,總要想辦法應對,就是不知道對方現在躲在哪兒。
洞內。
雖然山洞不大,但還算是安全,外頭全是青苔,洞口很小,被遮蔽得嚴嚴實實,若不仔細看,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月大夫怎麼了?”林序低聲問。
陳識月猛地回過神來,“什麼?”
“你這一路一直在走神,是擔心歐陽捕頭?”林序問。
陳識月看了一眼洞口位置,雖然也用枝葉遮蔽,但她莫名的有些心慌,“之前我們來的時候,遇見過一個人,那人善用毒術,可千萬不要遇見!”
“什麼?”林序愕然。
陳識月偏頭看他,“你們進來的時候沒有遇上?”
“沒有!”林序搖搖頭。
陳識月不說話了。
原本想着,這人和之前那個中蠱的瘋子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但轉念一想,又好像不太對,因為那瘋子是聞着味過來的,如果早前就碰到了,肯定會第一時間認出陳識月。
“你們當時……”林序皺眉。
這件事迎春和冬梅都清楚,“又是蠍子又是蜈蚣又是蛇的,當時可了不得,還好有姑娘在,咱才能安然無恙的。”
若是比拼硬功夫,冬梅不信自己會輸。
但是毒這東西防不勝防,冬梅還真是沒把握!
“希望不要碰到。”陳識月看向林序。
林序嘴角直抽抽,“不會這麼倒黴吧?”
“誰知道呢?”陳識月一拍自己的隨身小包,“空了,我是真沒辦法了!”
要知道,她就帶了這麼點東西出來,再來……真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休息吧!”林序忙道,“人我都安排好了,若是有異常,會即刻知道。”
心力交瘁,必須休息。
再不休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陳識月昏昏沉沉的靠在巖壁上睡過去,夢裏有些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很累很累,模模糊糊的,腦瓜子嗡嗡的。
很難受!
“冬梅?”迎春有點猶豫,“我、我怎麼覺得姑娘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呢?”
聞言,冬梅趕緊湊上來,“臉色很難看,怎麼這麼多的汗?別是染了風寒?要不然……做噩夢了嗎?這怎麼辦呢?”
姑娘自己是大夫,可她們……都只是莽夫啊!
這可如何是好?
“好像有點溫熱。”迎春伸手摸了摸陳識月的額頭。
冬梅趕緊跑到一旁的小水坑旁,將帕子打溼,然後快速回來,將帕子覆在陳識月的額頭,又用迎春的帕子,仔細擦拭着陳識月的脖頸和掌心。
“姑娘之前就是這麼教的,不知道現在管不管用?”冬梅有些心焦。
迎春想了想,轉身就走,“我去找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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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陳識月病了,林序慌忙從外面進來,瞧着陳識月雙目緊閉,身子有些輕微的打顫,不由得心頭一緊,這要是出事……少將軍不得發瘋?
“月大夫?”林序急了,“月大夫?”
連喚兩聲,都叫不醒陳識月,林序這心裏頭便如同火燒火燎,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怎麼回事?
之前不還好好的嗎?
“定是心神損耗太大,所以心力交瘁。”迎春解釋,“姑娘一直勞心勞力的,這一路上就一直精神緊繃,此番必定是因為出了洞窟,一下子鬆懈下來,所以才會如此。”
怕是要好一陣才能緩過來,可是……
沒有大夫,終究不放心。
“這可如何是好?”林序面色凝重,陳識月除了昏睡不醒,倒是沒別的症狀,“你們看好她,好好照顧,若是今夜無事倒也罷了,若是有事……就先帶着她離開。”
冬梅和迎春對視一眼,“放心。”
忽然,外頭冷風驟起。
林序猛地站起身來,意識警覺!
“我去看看,你們小心。”林序持劍走出了山洞。
原本留在外頭看守的二人,竟已消失無蹤,外頭黑漆漆的,什麼都瞧不見,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空氣裏,隱隱瀰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薰得人幾欲作嘔。
臭的,很腥。
林序握緊手中劍,隨時準備出手,“人呢?”
左右不見。
未聞迴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