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慌忙伸手摁住迎春的傷口,嗓音裏都透着顫抖,“怎麼會這樣?”
護衛圍攏上來,當即取出火摺子,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道迎春是不是早有舊疾?
“是這毒的緣故,我大意了!”陳識月忙不迭從隨身小包裏取藥,取針包,“外邦的東西,很少在中原出現過,早些年在戰場上倒是屢見不鮮。”
冬梅詫異,“姑娘是說……這東西曾經用在戰場上?”
“兵不厭詐。”陳識月快速解開布條,藉着羸弱的火光,重新審視迎春的傷口,“果然如此,我的推斷沒錯,居然是這樣……”
好在她處理這些傷都是有經驗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施針、上藥一氣呵成,利落的包紮好傷口,陳識月冷着臉,重新扣住了迎春的腕脈。
在這個過程裏,沒人說話,連呼吸都極為小心,生怕驚擾了陳識月救人的動作。
及至陳識月撤了手,冬梅才低低的開口,“姑娘,她如何?”
“放心,有我在。”陳識月面色凝重,摸了摸自己的隨身小包,話是這麼說的,但就這麼一個小包,哪兒經得起造?
再在這裏待下去,她就算有一身醫術,若無藥輔助,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到時候什麼都做不了。
現如今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傷……
“你們如何?”陳識月問。
三護衛忙道,“我們都是皮外傷,不打緊的,姑娘不必麻煩了。藥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他們都清楚,眼下最危險的是迎春。
冬梅一拳砸向巖壁,但到了關頭又想起自己的力道,忙收了手,萬一真的給砸穿了,或者是砸出個動靜,必定暴露大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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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無法發泄,她這心裏頭就更氣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放的冷箭?”冬梅切齒,“若是讓我抓住……必定活撕了他!”
藏在暗處?
暗箭傷人?
陳識月沉默,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現下,還是以迎春的身子為主,只要迎春能無礙,那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迎春失血過多,這會昏睡不醒,好在命是保住了。
“姑娘,迎春這毒……”冬梅回過神來。
惡人雖然可惡,但沒抓住就沒辦法處置,可活人還活着呀!
凡事,自然要以活人為先。
“放心,我有辦法!”陳識月想起了自己這一身的骨血,“我絕對不會讓迎春有事的。”
沒成想,到了絕路的時候,自己就成了路。
可見,有的時候真的是福禍相依。
“多虧了姑娘,否則迎春這條命怕是保不住。”冬梅心裏很清楚。
若不是陳識月下手快,見識多,醫術好,只怕迎春這條命得丟在這裏,好在這會還能喘氣,對他們這些江湖人來說,處處無家處處家,能活一日是一日。
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姑娘!”冬梅嗓音裏帶着幾分哽咽,更多的是愧疚,“答應了少將軍,要保護好姑娘的周全,可沒想到……最後竟是讓姑娘陪我們冒險,落在這裏生死難料,是我們食言了!”
陳識月還在思考着,要怎麼才能讓迎春快點好起來,卻不料冬梅竟開始了自責,當即回過神來拍了拍冬梅的胳膊,“你胡言亂語什麼?我們是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何況安信已經被救出去了,只要能與外頭接應的人匯合,一切都會好起來。”
至於她自己……
“是我連累了你們,要不是為了救我,以你們的能力應該早就殺出去了吧!”她不會功夫,到底成了所有人的拖累。
冬梅連連擺手,“不對不對,是因為姑娘才讓我們活下來的,你這左手一撒,右手一揮的,好生厲害,我瞧着怕是也躲不過這兩下子,那都是什麼啊?”
“都是一些自保的小把戲,東西雖然厲害,卻也是分外難得,我這兩下子,能讓我好幾個月的心血白費。”陳識月有些感慨,到底還是太大手大腳了。
冬梅詫異,“這麼費事?”
“費時費力也費藥。”陳識月提起這個就有些心痛,“要配藥,還得提純,得日夜盯着煎藥,當中繁瑣是一刻都離不開人。”
冬梅似懂非懂,只知道“繁瑣”二字。
這東西,很難得。
“姑娘,這麼一折騰,你也累了吧?”冬梅看了一眼洞口位置,“趁着現在還算是安全,你歇一歇,我們先看着點。”
陳識月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倒是真的沒再聽到腳步聲什麼的,“不着急,我先為迎春施針,別看她現在好似平穩下來,可失血太多,終究不是個事兒。”
施針?
“你拿好火摺子,為我照明。”陳識月叮囑。
冬梅連連點頭,“好!”
火摺子的光亮很羸弱,但沒辦法,如今的狀況不允許他們燃起火把,或者是其他的照明物,一旦冒煙冒出明火,就會被他人所察覺。
但是,火摺子也是有限的。
再這樣下去,火摺子也得廢了,到時候他們便什麼光都沒了……
正是擔心如此,所以只有一根火摺子照明,每個人都省點用,在沒有出去之前,所有的狀況都有可能發生,必須要給自己留有退路。
針尖沾血,陳識月下針很小心,一則是環境太黑,二則自己也有些撐不住,身心俱疲,這樣的狀況下,每一針都得三思,但又得既快又準,不能有任何的耽擱。
迎春有些低哼,嘴裏似乎是嘀咕了什麼,額頭不斷有冷汗滲出,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通體冰涼,甚至於身子都有些輕微的發顫。
“堅持一下。”冬梅伏在她耳畔低語,“迎春,別動別動!”
許是聽到,被安撫住,迎春逐漸平靜下來,靠在冬梅的懷中,任由陳識月下針。
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迎春面色稍緩,呼吸均勻,瞧着似乎情況有所好轉,只是等到施針結束,冬梅才發現陳識月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徐徐將迎春放開,讓她靠在了巖壁上,冬梅褪下外衣蓋在了迎春的身上,“姑娘,你休息一會,臉色很差。”
可能是累着了?
先前嚇着,如今累着,可不是身心俱疲嘛!
“好!”陳識月脫力般靠在巖壁處,想說點什麼,奈何眼皮子越來越重,到最後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彷彿是累到了極處。
指尖的取血傷早已癒合,但是每次的取血都好似在耗費她的精氣神,讓她整個人都快速萎靡下來,疲憊不堪,倦怠不已。
“姑娘?”冬梅心頭一緊。
沒有迴應。
“姑娘?”冬梅又低喚一聲。
她怎麼覺得這狀況不太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