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景和眉頭輕擰，微微嘆息：“是我想的不周到，我想着等拿到雪蓮再說，免得讓你擔心，是為夫的不是。”
他對慕初意極少會擺出架子，偶爾擺出來也是為了嚇唬慕初意。
現在發現對慕初意那個程度對慕初意沒有任何威懾力，就徹底放棄了。
他拉着慕初意坐到腿上，溫聲哄着，“我肯定會康復的，意兒也別任性了，把調理身子的藥喝了，要是不想要孩子，坐胎藥我們就不喝了，好不好？”
慕初意再次看着納蘭景和的眼睛，輕而緩的笑了聲，“夫君，你這個人特別的精明，而且慣喜歡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嗎？”
對上納蘭景和疑惑的眼神，她繼續道：“你嘴上這麼說着，然後到了那日就會讓人把藥換成坐胎藥。你光是嘴上哄我，總做些我不願意接受的事。”
她說着忍不住嘆氣，對着納蘭景和哼了聲，從他腿上下去，“你太壞太討厭了，在你身體康復前，我們……不要……做那種事了，我才會喝藥。”
“呃……”納蘭景和無言以對。
因為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慕初意太倔了，他又不忍心強迫她，只能用這種迂迴手段。
他忘記了，這樣陽奉陰違的方法確實對慕初意用了好幾次，慕初意都已經瞭解他的行事作風了。
愣了半晌，納蘭景和才回過神，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初意“哦”了聲，“那就不做那種事了，藥還是要喝。”
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慕初意更害羞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納蘭景和對她這個眼神有自己的見解，笑着用疑問的語氣問慕初意，“要不，做那種事那天不喝，平時喝？”
慕初意看着他嘴角的壞笑，張了張嘴又閉上，最終沒有理會他，走到旁邊端起藥碗把藥喝了。
納蘭景和說都是名貴的藥材，對身體有好處的，不能浪費了。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在這件事上妥協的，誰知道納蘭景和誰不是在騙她。
在納蘭景和沒有康復前，她對納蘭景和的話都保留幾分懷疑。
調理身體的藥慕初意每日都喝着，只是那種事不讓納蘭景和做了，哪怕納蘭景和軟磨硬泡，她也只是用別的手段幫他。
納蘭景和真的沒見過這麼倔的人，心裏真的是苦澀又無奈。
快要過年了，李清瑤麻煩管事嬤嬤跟慕初意請示，想要在年前回趟孃家。
納蘭景和一直讓影衛監視着李清瑤，放她出府回趟孃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慕初意是沒有孃家可回的，抱着小海棠想着年前去落霞山祭拜爹孃，再去看看江婉和清荷。
到現在為止，清荷的仇也才報了一半。
想要為清荷報仇，又不想讓林依柔死的太輕鬆，只有讓林依柔受盡折磨，她才能明白她自己是多麼惡毒的人。
只是如今林依柔在漠北軍營，想要抓到她沒有那麼容易。
不知道顧澗說的是真是假，得讓納蘭景和派人去打探一下，若是能夠處理掉就更好了。
對林依柔的折磨差不多夠了，慕初意已經不想在她身上花費半半分心思了，所以林依柔可以去地下給清荷賠罪了。
趁着今日納蘭景和閒着，慕初意與納蘭景和說了這件事。
納蘭景和聽後有些驚訝的勾起嘴角，“小意兒終於跟她玩夠了，我還在想意兒什麼時候會跟我說要她的命呢。”
納蘭景和處理敵人和仇人的手段都是乾淨利落的解決，慕初意卻得把心裏的恨意宣泄完，才會甘心送那人上路。
因為慕初意受過苦，所以知道有些時候乾脆的死了並不痛苦，最讓人痛苦的是沒辦法好好活着卻又死不了。
慕初意很意外的發現納蘭景和很瞭解她，像是知道她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
這種瞭解其實也挺可怕的，就好像毫無遮掩的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祕密可言。
就這樣，半月後林依柔的人頭被送到了景王府。
 |
 |
 |
納蘭景和確認的看了眼，本來不想讓慕初意看的，可慕初意想要看一眼，他沒有太過於強硬阻止，讓慕初意看了眼盒子裏血液已經凝固的人頭。
林依柔的頭就這麼躺在木盒子中，瞪着翻白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樣有些駭人。
慕初意並未覺得有多麼的害怕，只是胃有些痙攣翻涌的想要吐。
對於林依柔的死慕初意沒有多大的感覺，因為她早就知道林依柔會是這樣的結局。
時隔這麼久，她終於為清荷報仇了，雖然是假以人手，可那個人是她的夫君。
慕初意感覺自己的心情很平靜，可是臉頰卻有了溼意。
納蘭景和用帕子擦拭掉她的眼淚，將她抱進懷裏安撫，擺手示意影衛先將林依柔的人頭拿走。
“別怕，我已經讓人拿走了，夫君在，意兒不怕！”
他以為慕初意要看是不會怕的，還以為她是因為害怕哭的。
可是都錯了。
慕初意確實不覺得害怕，也不是因為害怕才哭的，至於為什麼哭，大概是因為終於為清荷報仇了，想起了如花般的清荷就那麼死了。
具體為什麼慕初意也不知道，只是眼淚流個不停，抱着納蘭景和哭的渾身顫抖，根本止不住的眼淚。
她哭了很久，納蘭景和抱着她安慰了許久。
哭夠了，她安靜的擡起頭看着納蘭景和，抿着脣來了句，“哭溼了你的衣裳。”
納蘭景和還以為慕初意要說什麼，忽然聽到這麼一句話，莫名覺得慕初意很可愛。
他抱起慕初意走到軟榻坐下，低頭親了親慕初意哭的發紅的眼睛，問她，“林依柔的人頭要扔到山裏喂狼嗎？”
讓人把人頭帶回來是為了確認，現在已經確認了，人頭可以處理掉了。
他本想讓人扔到顧澗那讓顧澗看看的，但是想着先問問慕初意，便沒有下令。
慕初意本來想着拿到清荷的墳上告訴清荷給她報仇了，可想了想覺得清荷可能會害怕。
她很認真的想了下才回答納蘭景和的問題，“隨意找個地方埋了吧。”
死都已經死了，她的恨意也該隨着林依柔的死消散了。
“我的小意兒真善良。”
納蘭景和捧着慕初意的臉頰親了親，語氣柔和的像是在哄孩子。
他許久沒有看到慕初意哭了，慕初意其實不是個愛哭的人，只有在情緒壓抑到極致，或者真的受到很大委屈的時候才會哭。
今天卻哭了這麼久，哭的眼睛都腫了，讓納蘭景和非常心疼。
善良？
曾經的她真的很善良，那是在十三歲冬天之前的她。
突然為清荷報了仇，慕初意緊繃着的心陡然放鬆，整個人覺得疲憊不堪，靠在納蘭景和的懷中手指都不想動。
也或許是哭的久了有點累，她竟然不知不覺在納蘭景和的懷中睡着了。
過年的宮宴納蘭景和以身體不適為由沒去，自然也不會讓慕初意自己去。
過年的宮宴沒去，年後的皇貴妃舉辦的元宵宴慕初意沒辦法不去，因為皇貴妃讓人親自來請的。
不僅是叫了慕初意，還連着身為側妃的李清瑤一同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