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個,先分開搞定,再對口供,就能得出真假。
當然,一人一個的前提是,霍青行先把人拿下。
汗血寶馬之事,涉及九族,明目張膽的,誰也不敢說出真相,但若是殃及自身性命,那就另當別論,自己都顧不上了,哪兒還能顧得上其他?
麻袋一套,眼前一黑。
四下一片寂靜,聽不到半點異樣的動靜,麻袋裏的人,默默豎起了耳朵,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
性命攸關,一切都可以談。
“嗚嗚嗚……”
麻袋裏傳來了異樣的動靜,可見是人醒了。
外頭黑漆漆的,屋內沒有點燈,無半分光亮,到處都被遮掩得嚴嚴實實。
“嗚嗚嗚……”
又是一陣掙扎。
麻袋被解開,露出了裏面的腦袋。
即便是這個時候,陳識月也不敢大意,一根銀針便紮在了那人的身上,原本還在扭曲的身子,頃刻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軟噠噠的倒伏在地上。
眼睛被蒙着,他什麼都瞧不見。
“你是誰?”嘴裏的布被扯下的那一刻,胡生財就開了口,“為什麼要抓我?我們可有什麼仇怨?閣下若是缺錢,只管開口,只要不傷及我的性命,你要多少都行。”
陳識月蹲在他跟前,捏了捏嗓子,“銀子又算什麼?我要的是你這條命。”
聽着是陌生的聲音,似乎是年紀很輕的男子?
“你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胡生財瑟瑟發抖,“你要我的命?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不知我胡某人在何處得罪了好漢,請好漢看在我上有高堂,下有幼兒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
陳識月沒說話,任由他情緒發酵。
好半晌,胡生財見着求饒無效果,便開始威逼利佑,“好漢,這是金都府,你若是殺了我,怕是也難逃府衙追捕,不如就開口提條件,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雙手奉上,這對你我而言便是最好的。”
“你能辦到?”陳識月音色低沉。
胡生財忙道,“能能能,我一定能。”
“那你告訴我,賬冊在哪?”陳識月嗓音裏帶着幾分冷笑。
聽得胡生財瞬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銀針紮在身上,讓他全然無法動彈,彷彿全身的骨頭架子都是酥軟的,使不上半點氣力,除了呼吸再無任何的掙扎餘地。
“你、你想幹什麼?”胡生財意識到,眼前人可能不是仇人,但絕對是仇家派來的。
陳識月又問,“草料是從西域選入?”
“是!”胡生財低低的回答,“你是……是宮裏的人?”
宮裏的人?
來調查他的?
因為那件事嗎?
聽得出來,黑暗中的胡生財,說話很沒底氣,猶如做賊心虛一般。
陳識月便明白,有門!
“你既然什麼都清楚,那就不需要我再動手了。”陳識月冷笑兩聲,“你們偷龍轉鳳,瞞天過海,到底從中吃了多少好處,撈了多少油水,心裏應該有本賬吧!”
胡生財這下子抖得更厲害了,連銀針都控制不住他的顫抖,可見這心裏頭怕得要死,“你們……都知道了?”
“這九族的腦袋,你也敢往別人手裏送,銀子和命哪個重要,你是真的一點都分不清啊?”陳識月深吸一口氣,“還有一樁事,你這草料除了供給飼馬監,是不是還偷偷賣給了別人?”
胡生財想要說沒有,可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疼得厲害,彷彿快要窒息,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如同瀕死的魚,拼命的想要活着,“是、是……放過我,我不想死!”
“都賣給誰了?賬冊在哪?”陳識月追問。
胡生財都快哭了,嗓音裏帶着哭腔,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在、在我的鋪子裏,櫃檯裏。”
“那本賬冊是假的,你以為能騙得了誰?”陳識月又是一根銀針下去,“都這個時候了還敢說假話,可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劇烈的疼痛,伴隨着胸腔的憋悶,讓胡生財痛苦到無法言語。
胸腔裏的空氣被快速排擠而空,他想呼吸,可每次呼吸帶來的都是骨頭縫裏的鑽心痛,讓他每次呼吸都變成了折磨。
空氣裏,逐漸瀰漫着一股子尿騷味。
陳識月動手,拔了一根銀針,疼痛瞬間消失,讓瀕臨憋死的胡生財終於喘過氣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悲愴。
“在鋪子櫃子底下的暗格裏。”好半晌,胡生財終於鬆了口。
陳識月順手又拔掉了一根銀針,這下子,他的呼吸終於順暢了不少,但他知道……自己完了,身上的尿騷味,還有渾身的冷汗,以及尚未恢復的疲憊。
胡生財知道,今日怕是遇見了高手,僵持下去,自己只會死得更慘。
“你若是敢騙我,我絕對饒不了你。”陳識月音色狠戾。
她甚少有過這樣的時候,但裝一裝卻還是可以的,“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足夠抄家滅族了,不只是你,還有宮裏接應你的人。今日你不死,只是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也不想讓事情做得太絕,若能撥亂反正,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願意放過我?”胡生財詫異。
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有一線生機。
“不是我願意放過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陳識月低聲開口,“等我驗證你話中真假,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當然,你也別試圖逃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飼馬監若是出了事,帝王不會放過你們全族。聽明白了嗎?”
胡生財喘着氣,“聽明白了,我不跑,我一定不跑。”
陳識月起身離開,“先躺着吧,等我拿到賬冊再來找你。”
門,吱呀一聲打開。
其後,吱呀一聲合上。
陳識月走出了房間,隔壁好似還沒結束,不知道霍青行的戰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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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回來的,審問一個太監應該不是問題吧?
畢竟,更嘴硬的細作他們都面對過,何況是……
想了想,陳識月便在外面候着,沒打算進去叨擾,以免影響霍青行發揮。
內裏,好像有些安靜。
霍青行可沒那麼好脾氣,那大太監也是個不捱揍不服的性子,一頓胖揍便安生了下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吐了個乾淨,比起胡生財的拖家帶口,大太監王福這邊倒是人口簡單。
雖然不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他怕死啊!
宮裏雖算不上享福,但好吃好喝的,又有銀子花,底下人恭維着,他怎麼捨得死?
不想死就只能說實話。
“王福,你這飼馬監的大太監當到頭了,皇上……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