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王福也不掙扎了,整個開始顫抖着,“你、你是何人?”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甭管我是誰,我只問你,汗血寶馬到底在還是不在?”霍青行問,“你說實話,也許還能留下一條命。要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
王福戰戰兢兢,“什麼汗血寶馬?我告訴你,汗血寶馬乃是宮中至寶,是皇上的心頭好,爾等敢、敢做什麼,皇上一定會……”
“你們混淆視聽,以假亂真,還打量着能騙到什麼時候?”霍青行心裏也有幾分懷疑,“你確定汗血寶馬還在嗎?”
王福斬釘截鐵的回答,“自然!皇上每年都要親自去查看,這怎麼可能混淆視聽。”
“那流落在外的汗血寶馬,你怎麼解釋?”霍青行嗤冷,“打量着要把馬送到皇上跟前,治你們一個看護不力之罪,你才肯死心說實話?”
王福這下子是真的驚了,“什麼?”
流落在外的汗血寶馬?
看得出來,他的確是知道的。
“當年西域進貢,真的就兩匹嗎?”霍青行冷哼,“王福,欺君罔上,你好大的膽子!不想要腦袋了?還是說,想試試凌遲處死的滋味?”
王福魂兒都快嚇沒了,“不不不,不是……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這進宮的就兩匹馬,其他的事情都跟我沒關係!”
那就是說,不只是兩匹馬?!
霍青行方才就是詐他一下,沒想到居然能詐出這麼大的事兒來!
這就是說,西域當時進貢的可能是三匹汗血寶馬?
不對,那清單上應該也有寫明。
若是清單上寫着兩匹,實則有三匹,就說明另外一匹馬可能作為其他之用,以悄無聲息的途徑送入了大煜朝境內。
那麼問題來了,其他用處……是什麼用處?
收買人心?
賄賂?
收買人心的最終作用呢?
聯想到長樂門,聯想到此前發生的那些事,霍青行心裏有極不好的猜想,雖然沒有證據,沒能證實,但如果……
“你可知道,另一匹馬是送給何人的?”霍青行嗓音裏的殺意,已經很明顯了。
饒是王福被矇住了眼睛,也能察覺到來自於對方的戾氣。
那是極力壓抑的憤怒,即將噴涌的火山。
一聽這話,王福懵了片刻,但也悟出來了一樁事,那就是這匹馬可能落在了對方手裏,但他們沒抓住馬匹的主人,所以暗中調查。
王福慌亂至極,以至於連呼吸都略顯紊亂,“我……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還是你不想說?偷盜貢品,其罪當誅。”霍青行不緊不慢的開口,“欺君罔上,千刀萬剮也不為過。若是這匹馬還涉及到了別的什麼,牽扯出其他什麼來,你猜猜……會怎樣?”
牽扯到其他?
王福的冷汗涔涔而下,身子已經抖如篩糠。
“最後一次機會。”刀子已經落在了他的胸口位置,鋒利的尖口已經刺了進去,“耐心是有限的,命也是,如果你寧死也要守住這個祕密,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
“別,別殺我!只要你不殺我,我就告訴你,我什麼都告訴你!”王福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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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清楚的感知,刀刃刺入了皮肉的疼痛,有溫熱的液體滲出,那是自己的血!
眼前人,他是真的會動手。
“說清楚,饒你一命。”霍青行音色冷冽。
王福忙道,“其實當初入宮的只有兩匹馬,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清楚還有另一匹馬的存在,後來無意間才得知還有一匹馬,在入大煜的邊境時,就已經被分了出去。說是送給了愛馬之人,且這人跟西域那邊有所牽連。攸關性命,咱也不敢泄露分毫。”
“愛馬之人?”霍青行忽然揪住了王福的衣襟,“此人是否身在行伍?”
王福慌亂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養馬的,只知道還有一匹汗血寶馬流落在外,且這些年一直沒有消息,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這匹馬,已經死在了外面。
誰曾想,竟還有被人追問的一天。
數年前,西域使團進貢。
西域和蠻子他們是否……
霍青行的心裏亂糟糟的,外邦諸國,素來對大煜朝虎視眈眈,畢竟大煜地大物博,誰不想咬一口呢?哪怕只是一口,也足以讓他們安生很久,吃上很多年。
“到底送給了誰?”霍青行沒耐心了。
王福抖動着身子,冷汗不斷的往外冒,“我……我……好像是行伍之人,但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到底是誰在說,被你聽到的?”霍青行問。
王福不說話了。
刀子,又往內捅了幾分。
疼得王福當即叫出聲來,“是孫大人!是孫大人!”
“戶部尚書,孫乾?”
王福連連點頭,“是他,是他!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和誰在說話,只是聽到這麼一耳朵,後來怕被發現就趕緊走了,我只看到他,別的……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戶部尚書,孫乾!
霍青行鬆了手,王福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腥臭味忽然瀰漫開來。
回過神來,霍青行轉身就往外走。
“放了我,求求你,饒了我,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王福瑟瑟發抖,“我知道,你不是皇上的人,我……我保證什麼都不說。”
如果是皇帝的人,早就是明目張膽的抓捕,而不是這般模樣。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只要還留着一口氣,總歸是想求生的……
“老實待着!”霍青行合上房門。
出了門,驚覺陳識月已經在外面候着。
“我有收穫。”
“是行伍之人。”
兩人一對賬,忽然就沉默了。
行伍之人,汗血寶馬,是賄賂,是補償,是要挾,還是同流合污?
“先拿到胡生財的賬本再說。”陳識月說。
霍青行頷首。
果然,在鋪子裏的櫃檯底下,發現了兩本賬冊,這應該是暗賬。
胡生財的草料是專供皇宮的,尤其是上好的苜宿草,都是從西域那邊運過來的,價值不菲,尋常人買不到也捨不得買,便是軍中也不敢用這麼好的草料,這可是專供汗血寶馬所用。
但人總有貪心的時候,專供宮裏撈不到太多油水,有些王公貴族不差錢,私底下也願意花重金來買草料,飼養自家的愛馬。
這些本不是大事,所以就算有人知道,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短了宮中草料便罷!
藉着燭火,陳識月和霍青行快速翻看賬本,一時間翻書聲沙沙響。
驀地,陳識月頓住,“每月一筆送往城外,無名無姓,甚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