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落地帝都,已經是深夜。
颱風剛剛停止,海城的交通還未徹底恢復,秦昊那邊動用了顧西洲的私人飛機,調度好一切已經是晚上。
走出機場,秦昊和車子已經等在了門口。
凌凌瞄了一眼,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麼大陣仗,難不成顧西洲真要死了?就算他不行了,又關你什麼事?何必一副怕你跑了的架勢。”
“南小姐,淩小姐。”秦昊快步走了過來,只一天的功夫,他整個人明顯憔悴了不少,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鬍渣。
秦昊在南知意的印象中,一直很專業,對自己的形象管理也十分的嚴格。
即使跟着顧西洲熬上幾個大夜,她也從沒見過秦昊這麼狼狽。
南知意的心沉了沉,“到底出了什麼事?”
之前在電話裏秦昊不肯過多透露,只一直懇請她回帝都。
秦昊架了架鼻樑上的眼鏡,看了眼凌凌。
“她會保密。”南知意知道秦昊的意思,淡聲的道,“我的事,沒什麼是不能告訴她的。”
秦昊嘆了口氣,“南小姐,您誤會了,我不是不信任淩小姐,實在是這件事影響太大,現在整個顧家已經亂成了一團,顧董已經下令封鎖消息。”
南知意呼吸窒了窒,能讓顧父出面,還做到這種地步。
看來顧西洲的情況比她想的還要糟。
“事情是這樣的。”秦昊穩了穩呼吸,可開口時聲音還是有些發顫,“昨天顧總和顧董吵了一架,顧總心情不太好,就去了常去的酒吧喝酒。顧總讓我一個小時之後去接他……顧總去海城度假三天,堆積了不少工作,他晚上準備就住在公司處理公務……”
秦昊哽咽了下,似是因為回憶受到了刺激,“時間還沒到,我就接到了酒吧的電話,說顧總被人刺傷。我立刻安排了醫院,但兇手下手太狠,顧總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南知意無聲的張了張口,她想問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腦也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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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董和夫人都急壞了,醫院也下了病危通知書。”秦昊深吸口氣,紅着眼看向南知意,“我知道顧總心裏有您,所以就想着死馬當活馬醫,想請您回來試一試。如果最後還是不行的話……也可以順便跟律師處理後續事宜。”
“什麼意思?”凌凌還算冷靜,但語氣緩和了許多,“顧西洲的後事,和知知有什麼關係?”
秦昊複雜的看了南知意一眼,許久才低聲道:“顧總在去海城之前召集律師修改了自己的遺囑,將他名下的大部分的財產都留給了南小姐。”
南知意身子僵住,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顧總說,他從前辜負您太多。”秦昊嘆息,“知道做什麼都不無法讓您原諒過去的一切,他也不敢奢求你原諒,所以只有用這樣的方式彌補你。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也希望你能用這筆錢繼續追求自己的夢想,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南知意愣愣的聽着秦昊的話,她無法想象這些話出自顧西洲之口。
那個男人明明那麼涼薄,即使她愛了他七年,他也從未真正的將她看進眼裏。
可就是這樣的男人,為什麼要修改遺囑,將她立為最大受益者?
南知意想不通。
她想當面問問顧西洲,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從機場到醫院的距離並不近,南知意卻覺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Vip病房裏,顧家的人幾乎都在。
顧母和顧茜茜坐在沙發上,兩人的眼睛都哭腫了,顧父則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董事長,夫人,南小姐來了。”秦昊敲了門,引南知意進去。
顧茜茜一見到南知意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蹦起來,“秦助理,你是不是瘋了,帶她來幹什麼?是嫌我哥死的太慢嗎?”
“閉嘴。”顧父低呵一聲,“是我讓秦昊去請知意的。”
說着,顧父衝南知意點點頭,“辛苦你跑一趟了,進去看看西洲吧。”
南知意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半響都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點了點頭,轉身進了病房裏面。
“爸!你找她來幹什麼!她那麼恨哥,誰知道她會不會趁着哥昏迷做些什麼!”
“茜茜,別說了……醫生說今晚是關鍵期,你哥對南知意是在乎的,有她在說不定能有希望。”
顧茜茜和顧母的聲音還從外間隱隱傳來。
南知意看着病牀上安安靜靜躺着的人,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昨天還站在她面前笑着祝賀她的人,今天就這樣渾身插滿管子,一動不動。
南知意有些僵硬的走過去。
牀頭的燈將顧西洲的臉照的慘白,要不是旁邊的儀器,南知意幾乎看不出他還有呼吸。
她緊緊攥着雙手,任由指甲將掌心掐破,尖銳的疼痛感終於讓她的嗓子發出了聲音,“顧西洲……別鬧了。”
南知意垂着眼,面無表情的盯着男人,堪稱冷漠的催促,“起來,我知道你是在演戲。你要是不想幫我找畫,可以直說,沒必要用這麼蠢的法子。”
病牀上的人不知聽沒聽見她的話,但那雙合着的桃花眼並無動靜。
空氣安靜的只有儀器的“滴滴”聲。
南知意深吸口氣,覺得喉嚨和胸口莫名發緊,整個人也冷的厲害,等她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你要是再不起來的話,我就把合同撕了。”
她拿出昨天兩人才簽訂的合約,“你不是很想讓我負責這個品牌嗎?我要是毀約的話,這個項目應該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接受人選吧?”
病牀上的人依舊沉默。
南知意愣愣的看着顧西洲,不得不接受他真的陷入了昏迷的事實。
她跌坐在椅子上,許久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般喃喃,“顧西洲,你這算什麼呀?一句解釋都沒有,莫名其妙把自己的遺產留給我,你問過我願意要嗎?你這個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從不會去考慮我的感受,只一意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