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越會想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內心無法安寧。
尤其是這些日子,他始終覺得,欠着顧夏一個真相。
“夏夏,我承認,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的眼裏只有自己,只有事業,爲了事業我甚至可以放棄一切,所以即便是我的某些所作所爲會傷害到大哥大嫂,哪怕是你爺爺,我也還是做了,這些年,大家一直都認爲,你爺爺是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接受不了你父母的慘死,傷心抑鬱而死,其實也並非如此。”
“我今天跟你說這番話,也並不是希望你能原諒我,我既然做了,就沒有奢求任何人原諒,只是我也是將死之人,如果這些事不告訴你,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會懂得,陸靳北爲你做了什麼樣的犧牲。”
翟越苦澀一笑,“那孩子,我一直都覺得是個不可估量的角色,不可能真的淪爲陸老的傀儡,我是真沒想到,他會跟你走在一起,還對你如此不錯,你爸媽要是能看見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們肯定會欣慰的。”
此刻的顧夏很難平復心中的感受。
信息量太大了,讓她一時間無法消化。
她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潛入掌心,卻好似什麼感覺也沒有。
顧夏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翟越又突然咳嗽起來,他咳得面紅耳赤,根本止不住,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而範特助急忙進來,大喊醫生。
醫生護士涌入,場面一度混亂。
無人再去顧慮顧夏的感受。
她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站在一旁,看着醫生把搶救的儀器推來,一二三喊着,做急救措施。
顧夏看着這些,整個人都是木訥的,直到,有人拉着她的手腕,將她從病房帶走。
走到院子裏,她纔看清,眼前的人是陸靳北。
他滿目擔心的看她,再看她緊捏着的拳頭,用力把拳頭扳開,手心裏早已掐紅了。
顧夏眼眶一熱,整個人才緩過神來,“你……你怎麼來了?”
她一張口,聲音竟是有些哽咽。
陸靳北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頭,隨後將她按入懷裏,緊緊抱着她。
他周身的溫暖讓顧夏心裏酸酸的,眼眶也開始發脹。
所有的情緒排山倒海的襲來,讓她無法消化,而他也沒急着詢問什麼,只是抱着她,似乎在給她一些力量,讓她可以明白,有他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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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夏緩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情緒平靜下來再去想翟越那些話,心裏還是會難以接受。
“其實,你知道嗎?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二叔。”顧夏看向陸靳北,眼神微閃,“尤其是我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起初我以爲是歐陽若或者陸榮升要害我,但有一次,我明顯感覺到是兩批人,有一批人在暗中,就是想要取我的命。”
“只是那時候我不明白,我的死對誰收益最大?”
“直到,翟若凌有一天突然告訴我,我是翟家的孩子,我突然間明白了,可能如果我死了,就不會有人影響到翟氏的股權分割,但後來,每一次翟若凌都拼死保護我,甚至爲了讓二叔把公司交給我,處處跟他作對。”
“雖然有這些懷疑,可我不想追查,也不太願意相信,這些年,二叔對我也不錯,我知道,他對我再好,也希望公司能交給翟若凌,這些我都不在乎,因爲我根本不想要,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家而已。”
突然間有了家人,有了家,她已經覺得是上天的恩賜了,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爭奪什麼股權和家業。
也正因爲明白二叔的想法,這些年,她也一直以想要實現夢想爲由,一直都待在國外,從事的是服裝的行業,專心經營自己的品牌。不過問公司大小事情。
她這麼做,無非也就是想告訴二叔,她並不想接手公司。
她只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人生那麼短,做做自己喜歡的事,留下更多的事情,哪怕是閒着曬太陽,都愜意極了。
她根本不想要每日奔波,算計一切。
顧夏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對了,剛纔二叔把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還說了你爲什麼不追究陸老害死你父母的事情,你是怕把我的父母也捲進來,對不對?”
雖然他們已經死了,但是他仍舊選擇,讓這件事翻篇,不去提了。
陸靳北看向她,沉默須臾後點頭。
“死者爲大。”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爲難,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有什麼的心裏不舒服,或者是愧疚,你怕這件事追究下去,卷出翟家,會讓我受到影響,你怕真的是我父母所爲,我便會不知道如何面對你,讓我們的感情發生改變。”
顧夏望着他,他的這番用心,她怎麼會不懂?
他追查十幾年的真相,卻在最後關頭,因爲涉及到她,就放棄了。
這些年來,陸靳北鮮少對她直白的表達過他的感情。
他甚至也不會說太好聽的話,可他做的每一件事,不就是愛嗎。
顧夏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但二叔也說了,當年那些事,是他爲了嫁禍給我爸,以我爸的名義去跟陸榮升竄通,害了你的父母,如果你想要查清楚這些事……”
“不重要了。”他擁着她的肩膀,“對我來說,重要的是你跟孩子,這些真的不重要了,翟越也是命不久矣的人,我就算這個時候讓他進去了,又如何?就當是上天在幫我懲罰這些人吧。”
他擔心的看她,“倒是你,你怎麼想的?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你怎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顧夏很迷茫,翟若凌是真心的待她好。
翟若凌作爲兄長,哪怕是外人說她半句不是,他都能與人爭論半天,容不得有人詆譭她。
可對翟越,她不可能再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她就算是想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辦不到了。
“那就順其自然,順心而爲,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忌別人的想法和感受。”他給出自己的建議,這也是他希望她活成的樣子。
顧夏望着他眼中的溫柔,心裏暖暖的,適才的不舒服也緩解了許多。
是啊,她何必去糾結那麼多。
想如何做就如何做,管別人怎麼想呢。
顧夏靠在他的肩上,“現在民政局還沒下班,陸先生,要不要考慮領個證?”
陸靳北一愣,低頭看她,“不必考慮,現在就去。”
他急忙拉着她起身就往車庫走,着急的怕是擔心她會反悔。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民政局,然後領證結婚,出來後,顧夏看着紅本,有些感慨,她望向他,“陸先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兩次,都是閃婚。
陸靳北擰了下眉,: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間。
“啊?”
她以爲他要說什麼甜言蜜語,竟然是要去洗手間。
見他着急的轉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顧夏愣了一下才笑了。
她突然想到離婚時,有一次他們去辦離婚手續,一路上他事情特別多,還讓陳放去洗手間,耽擱了半天,結果那天自然是沒辦成。
可今天,他一路着急來,哪怕是再想去洗手間,也一直忍着到領完證才說。
顧夏倚在車門邊,耐心的等,終於等他回來了,陸靳北走到跟前,就湊臉過來,“老婆。”
他說着,就湊近要親她,顧夏一偏頭,故意逗他,“你身上都有味了。”
“那我們回去洗,你幫我洗。”
“我不要。”
“那我幫你洗。”
“你想得美。”
“我不僅想得美,還準備把想的都變成事實。”他眸光炙熱,就像是一團火,看的人渾身發熱,心跳加速。
見她還要說什麼,他不由分說的就吻下去,隨後挨着她耳邊,壓低了聲音,“今晚不回家,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