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在這個關鍵時候出現,就好像是等着喬蕊說完這番話,好抓住她們的錯處。
而顧夏與喬蕊更是不知曉對方是失智少年。
就因爲這個孩子有智力方面的缺陷,一旦被媒體放大這一點,就反倒成了顧夏咄咄逼人,要把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逼到絕路上。
網上的人又該如何罵她,可想而知。
顧夏突然就反應過來了,這根本就是連環的局,對方明顯是找了這麼個孩子來做這些事情,喫準了顧夏絕不姑息的性格,必定會鬧到警局,而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只需要找來一堆記者,提前把關於這個孩子的一切告知他們,記者就會死咬着顧夏不放。
明明她們也是來警局才知道,對方是個孩子。
可這些記者,竟然連對方的身體缺陷都已經掌握了。
如此可見,這根本就是等着她往裏鑽的陷進。
如今事情鬧大了,若追究下去,必定有人說她爲人心狠手辣,連個孩子都要趕盡殺絕,可如果不追究,那麼後期,將會有接二連三的類似恐嚇事件。
無論她選擇怎麼做,都已經是讓對方達到了目的。
喬蕊懵着,她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爲什麼一時就冒出了這麼多的記者?
這些記者,是通了神的不成?
趕來的這般及時?
陳隊長馬上就喊來警員,不允許記者在此喧譁。
並且,要求他們離開。
會議室的門,突然就開了
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走來,便朝着顧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顧小姐,求你原諒我的兒子,他不懂事,我替他道歉,你如果非要追究他,讓他留下案底,這孩子的一生可都毀了,您也有孩子吧,孩子都有玩鬧的時候,更何況我家周劼本來就要比其他孩子愚鈍,希望你不要跟他計較。”
這話說的好是厲害,聽着像是在求顧夏的原諒,周媽媽的姿態也擺的很低了,人家還都跪在顧夏面前。
可話裏話外的,都是在說,自家兒子智力殘疾,顧夏卻要與這樣的孩子一般見識,是要活生生毀掉一個孩子的未來和一生。
陳隊長皺眉,“你跪着幹什麼,趕緊起來,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不行,我一定要求得顧小姐的原諒。”
喬蕊生氣“你分明是看記者在這,故意給我們難堪吧。”
女人像是受了冤枉的委屈表情,“這是什麼意思,我真的是真心實意的要跟你們道歉啊,我都跪下來了,難道還要我給你們磕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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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蕊:你……
女人:“好,如果磕頭能給啊劼一條活路,那我磕。”
她說罷,就要磕到地上,顧夏彎下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
這頭真磕到地上,這件事的性質就徹底不一樣了。
女人擡眸,正好對上顧夏的雙目,那雙眼睛裏沒有慌亂,沒有爲難,反倒像是一面平靜的湖水,堅定而冷靜,讓人心裏一慌。
就彷彿,這件事她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任何人,說什麼都改變不了。
女人心裏沒由來的慌亂,若是真的追究下去……
顧夏與她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你這麼又是跪着,又是磕頭的,倒好像顯得你纔是受害者了,如果孩子真的智商有缺陷,那我很想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清楚的寫上我的名字,又順利的通過陸氏層層保安,送到我的手上?”
女人一時啞了。
“當……當然是快遞了,快遞送給你,不是正常嘛?”女人心虛。
顧夏淺笑,“那你可能有所不知,一般我名字的快遞會先放在保安室,不會直接拿到總裁辦,可你兒子的這份快遞已經直接送到我助理的辦公桌上了。”
顧夏這番話,頓時讓女人不知如何回答了。
也有記者反應過來,是啊,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孩子,是怎麼做到的?
莫不是他們這些記者,也是被人利用了?
顧夏:“先讓我見見他本人吧,我很好奇,你們既然不是這次坍塌事件受害者的家屬,也不是醫護人員,怎麼會對我意見這麼大?總不會無緣無故就對我恨之入骨吧?”
陳隊長反應過來,“對,先進去,大家坐下來聊一下,有什麼就都說清楚。”
女人不好再堅持了,只得點頭,跟着進去。
記者也被驅散到外面去等。
會議室內。
顧夏看清了那個孩子。
十幾歲的孩子,臉上的肉都堆得無處安放。
他戴着厚厚的眼鏡,看起來有些呆滯,的確像是智力不太健全的樣子。
女人見顧夏一直在打量自己的兒子,心裏越發的虛,急忙就開口,“小劼,快跟顧阿姨道歉。”
男孩看了眼顧夏,有些遲疑,“阿姨,對……對不起。”
顧夏看着眼前這男孩,“周劼,你好,阿姨想問你,你爲什麼這麼討厭我?可以如實跟我說嗎?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特別不好?”
她溫聲細語的,男孩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有些說不出來。
顧夏耐心問,“你大膽說,不用害怕,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朋友之間是不是什麼都可以說?”
男孩怔了一下,眼睛裏亮了一瞬,“我……我也不知道。”
男孩身邊的女人似乎有些急切道,“顧小姐,啊劼經常是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原因的,這麼說吧,他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都是隨着心情,所以你看在他這種情況,能不能給我們一次機會?”
顧夏平靜的掃了眼女人“你好像很着急啊,你是怕他說出什麼?”
“我……我當然着急啊,我是這孩子的母親,他這次闖了這麼大的禍,我自然擔心你追究,會影響孩子的一生。”
男孩低下了頭。
另一邊的爸爸也開了口,“要不這麼着吧,顧小姐,你要我們怎麼做才原諒我兒子?上刀山下火海的,都可以,只要別爲難我兒子。”
“你們可真有意思,我進來到現在,可曾說了一句要你們如何?我只是想了解真實情況,你們卻好像很排斥?”顧夏越發的覺得,這父母很是奇怪。
表面上看起來,好似真的爲了孩子,不顧一切。
一個願意跪下來磕頭認錯,一個上刀山都可以。
真是好父母……
可爲什麼,偏偏不讓這孩子說話?
就算是智力再有問題,他們也有着自己的思想世界,有着自己對事物的認知,也許和別人不一樣,但並不代表着他連想法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