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沐嫦嫁給沈鴻風之後，原本沉寂的將軍府突然像是有了人煙氣息，熱熱鬧鬧的。
沐嫦仗着有出入宮的令牌，三五不時的入宮尋沈知妤還有歲歲昭昭玩兒。
被冷落的沈鴻風，正滿臉幽怨地坐在崇明殿的圈椅上，“你能不能好好管管知知，別整天跟阿嫦廝混在一起啊？！”
衛清野放下手中的硃筆，掀起眼皮看他，“知知喜歡，孤爲何要管？”
沈鴻風蹭的從椅子上起身，三兩步走到御案前。
在鳳眸的注視下，正想要拍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胡亂地晃動兩下。
“我同阿嫦新婚不過三月，她入宮的次數沒有十回，也有八九回……”
瞧着自己的大舅哥同自家妹妹喫醋的模樣，衛清野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個是你的妹妹，一個是你的世子夫人，這怎麼也輪不到孤來說教吧？”
沈鴻風氣得差點跳腳，“合着太子殿下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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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清野聳肩，調侃道：“大舅哥非要這麼說，孤也沒有任何理由進行反駁。”
沈鴻風煩躁地轉身坐回椅子上，悶聲喝茶，大有一副你要是不管，我就不走的無賴架勢。
衛清野擡手掩脣輕咳兩聲，“等着過兩日，知知怕是就要沒有時間了。”
這話讓原本還蔫蔫的沈鴻風驟然精神起來，“太子殿下，此話當真？”
衛清野沒有說話，而是繼續低頭翻閱奏摺。
沈鴻風心情極好地啃了兩口點心，離開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些許。
柴回也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愛屋及烏到了如此地步。
沈世子敢在崇明殿如此對殿下說話，還沒有被殿下計較，偏偏他本人還沒察覺出什麼來。
單這份心性，朝中便寥寥無幾。
衛清野緩緩放下奏摺，腦海中回想的那日在乾清宮父皇同自己的對話。
“朕想要將天子之位傳於你，你可願意？”皇帝看向他的眼神裏全然的坦誠，不摻雜絲毫的利益算計。
衛清野知道，自己若是想要這個位置，上午提出來的，下午父皇怕是就會寫詔書傳與他。
可他不願，不願接手這個位置。
似乎只有這樣毫無意義且執着的堅守，才能從心裏欺騙自己，營造出母后不曾離開的假象。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我作爲你的父親自然是知曉你心中在想什麼的。
你之所以兢兢業業坐在這個太子位置上，無非是不想辜負當初你母后對你的信任。
你覺得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心中似乎還有一絲慰藉，可是人總要學會放下，你也該往前看了。”
衛清野沒有開口，他總覺得心裏慌亂似乎有什麼東西抓不住……
“父皇，您現在正值壯年，這個位置您還是可以繼續坐下去的。”
皇帝聽見他說的這話，隨意地擺擺手，“當初我就想把這位置傳你，是你自己說年歲尚小，不堪重負，想要在這太子位上歷練幾年。
現在的你已經足以擔任着一國之君的重擔，爲父會在你的身後支持你的。”
衛清野還想要開說什麼，被皇帝拍板敲定，不容反駁。
不日，宮中舉辦登基大典。
天色尚青，未見明光，衛清野起身更衣，他動靜很小，擔心會吵醒身旁的沈知妤。
誰曾想，他剛起身就見她睡眼朦朧地跟着坐起身來。
衣架上搭着準備好的皇帝冕服，玄色的外裳，硃色裏衣，上下繪有十二章紋，此外還有蔽膝、佩綬等。
見衛清野下榻，她下意識伸手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他疑惑，“嗯？”
沈知妤朝他伸手，“殿下抱我，我想要親手給殿下更衣。”
衛清野眼眸中閃爍着笑意，沒有拒絕，而是抱着她站在衣架前，任由沈知妤幫他更衣，嘴裏調侃道：“等過兩日，知知封貴妃的冊封典禮，我也學着知知這般賢惠的模樣，禮尚往來。”
沈知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些怕都是殿下的藉口。”
“藉口也是我苦思冥想的。”
“你無賴。”
“嗯，你能拿我怎麼辦？”衛清野伸手輕輕戳着她的腰身，語氣帶着幾分得意。
那張蠱惑人心的臉湊在她眼前，沈知妤無奈笑着，腳步後退了幾下。
“殿下，別亂動。”她可不敢在今日同這位殿下胡鬧，登基大典，不同往常。
纖細的手指幫他整理着腰帶，若有若無的觸感，讓衛清野眼底逐漸泛起波瀾。
沈知妤把人推到梳妝檯前，幫他梳髮，戴好十二琉珠冕冠。
衛清野想要將她扯進懷中，卻被人給避開了。
她的手淺淺地抓着他的手腕，眉尖微蹙道：“長嬴，你馬上就要登上天子之位，成爲一國之君，今日諸位皇親國戚，滿朝文武都看着，不能出現任何岔子。”
衛清野低頭在她蔥白的指尖落下一吻，溼熱的氣息讓她匆忙收手，“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不能親嗎？“
某人像是受到了驚嚇，瞪圓鳳眸的瞬間，讓沈知妤有種自己怎麼能兇他的錯覺，“你……”
他什麼時候把自己的這些小習慣都學了一遍？
琳琅之音戛然而止，衛清野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知知，想讓你親我。”
沈知妤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今日不行，絕對不行。”
衛清野聲音低沉，反聲問道：“那知知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是嗎？”
“我可沒這麼說。”
“但知知就是這個意思。”
陪同衛清野前去祭祀的路上，沈知妤一言不發，直到站在石階下望着高高的祭臺，她這才緩緩地鬆開他的手，“殿下，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一人前去完成。
這條帝王之路註定孤寂，不過我會一直站在這裏默默地陪着你，你目光所至之處，定然會有我的存在。”
聞言，衛清野想要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裏，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再孤獨，可衆目睽睽之下，他無法如此去做。
那日父皇提出讓他登基，他提議將沈知妤冊封爲後，帝、後典禮同時舉辦，父皇問道：“冊封皇后的事情，知知同意了嗎？”
這話，讓衛清野無法回答，因爲沈知妤自始至終就不同意這件事情。
沈家樹大招風，若是再繼續這麼下去，勢必會引來無數的明槍暗箭。
他知道沈知妤只想要家人平安康健，所以他不能再多做任何舉動。
“殿下快去吧，我等着你回來。”
“知知，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嗯。”
衛清野孤身一人踏上石階，一步步走上高處的祭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