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垂着手,靜靜地站在原地。
“部分。”林清雅嗤笑出聲,接着說道
“程立,你所謂的部分是不是畫個圈,圈出來的範圍正好能讓你心安?這些賬目,這些視頻,這些扭曲的關係,都被劃在‘不該我知道’的那部分?”
程立的神情微變。他的確一向在言辭上謹慎,不願輕易被激怒或者牽着鼻子走。
但此時面對林清雅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低頭抿了抿嘴,緩緩說道:
“沈清茹找我,是因爲她的目的不僅僅是毀我,她想連帶把所有親近我的人拖下水。”
“所以你的做法是什麼?遞上一張支票,向她妥協?”林清雅的聲音越發尖銳。
程立吞下一口氣,目光纏上她的臉,語調裏帶了些慍怒:
“不,你看得不夠仔細。你該注意到,她那笑容背後藏的問題遠超出你能想的範圍。”
“所以還是我的錯了?”林清雅開口就是諷刺,
“程立,隨便什麼解釋被你從嘴裏說出來,竟然還能顯得那麼冠冕堂皇。那支票的金額我還不能看清嗎?是幾十萬,是幾百萬?”
程立屏氣凝神。他試探性地上前小半步,努力讓自己的語調柔和:
“我們現在在討論的不是這個金額問題,也不是一些表面上的事情。相信我,清雅,沈清茹已經近乎走投無路。這些戲碼,更多是被利用來分化我們。”
但林清雅一動不動,對她而言,程立的任何辯解已經沒有太多實質說服力。
是他巧妙的沉着防禦更讓她覺得絕望,也讓她愈發有種站在迷宮深處無力逃出的窒壓。
“不信任和你防備我,到底哪個先開始?”林清雅喃喃道,
“程立,其實你說這些都沒用,因爲哪裏痛,不是你決定的,明白嗎?”
程立張了張嘴,彷彿想說點什麼,可沉默片刻後,那些語言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的手機突然震動,提示音劃破詭靜的氣氛。
“你一點解釋都沒準備!”
林清雅再次厲聲截住他,不等他的身體邁開玄關一步,她已繞身跑開方向回了另一側書房。
門被飛速地甩上,將程立隔在另一頭。
她落鎖後重又跌坐在電腦面前,發泄般將手指掃描鼠標觸點滑動,拉入屏幕左上閃現幾處未讀箱覆蓋數據。
郵箱新郵件那封上,“決定時間到了”幾個字體正緩緩轉成明滅狀態。
緊接陌生附件的小窗口跳亮查看操作,她心裏莫名冷,那可怖是自己打開竟無暇停的選擇。
鼠標箭頭懸停在附件圖標上,閃爍不定,像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臟。
林清雅深吸一口氣,點開了郵件。
附件是一個視頻文件,畫面一開始有些模糊,但很快聚焦到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畫面中央,一個男人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着布,臉上淤青遍佈,正是程立公司的高管,王凱。
林清雅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視頻裏,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走到王凱面前,手裏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王凱驚恐地掙扎着,嗚嗚咽咽地發出求救的聲音,卻無濟於事。
黑衣人將刀抵在王凱的脖子上,低沉的聲音從視頻裏傳出來:
“程立,你的時間不多了,要麼拿錢來贖人,要麼……”
視頻戛然而止,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黑衣人舉起刀的那一刻。
林清雅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如紙。她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難道程立真的捲入了什麼危險的事件?
難道他給沈清茹的那筆錢,真的是爲了贖人?
“不可能……”林清雅喃喃自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反覆播放着視頻,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視頻的拍攝角度很刁鑽,似乎是爲了刻意隱藏拍攝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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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清雅注意到一個細節,黑衣人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刻着一個獨特的圖案,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這個圖案讓林清雅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努力回想在哪裏見過。
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那天在程立的辦公室裏,她無意中瞥見沈清茹的手上也戴着一枚類似的戒指。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沈清茹的陰謀?
林清雅感到一陣暈眩,她扶着桌子,勉強站穩身體。
她現在急需找到程立,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程立的電話,但電話那頭卻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程立的手機關機了,這更加加劇了林清雅的不安。
她焦躁地在房間裏踱步,思緒混亂如麻。
這時,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林清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林清雅,好久不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讓林清雅不寒而慄。
“你是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
對方的聲音聽着很陌生,
“我知道你深愛着程立,也知道你爲了他可以付出一切。”
林清雅的心跳加速,她握緊手機:“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和你玩個遊戲。”對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一個可以拯救程立的遊戲。”
“什麼遊戲?”
“很簡單,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就可以救回程立。”對方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如果你不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或者報警,那麼程立就會……”
“就會怎麼樣?”林清雅的聲音顫抖着。
“就會死。”
林清雅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感到一陣窒息。
她緊緊咬着嘴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亂,她必須冷靜下來,才能救回程立。
“好,我答應你。”林清雅的聲音越發堅定,“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很好。”對方的聲音裏帶着滿意,
“第一步,你必須獨自一人前往城東的清風茶樓,記住,不能帶任何人,也不能報警。”
林清雅感到疑惑,但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好,我知道了。”
“很好,我會在那裏等你。”對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