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徐玉瑩總算可以安安穩穩的,把霍青行帶回去了,看得一直默不作聲的安信,那叫一個愣了又愣,倒是真沒想到,少將軍還有這般聽話的時候。
想當初在邊關跟着老將軍行軍打仗,這父子二人槓起來的時候,恨不能掀桌子,一個是倔驢,一個茅坑裏的石頭,誰都別想誰低頭。
認錯?
不可能!
求和?
更不可能。
撒嬌?
絕不可能!
但是現在,安信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用懷疑,這天底下的事情總歸是一物降一物的,你覺得不可能,但就是這麼明晃晃的發生了,人心裏都有一塊軟肋,表姐夫的軟肋……就是我表姐咯。”徐玉瑩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
不愧是整日沉迷話本子的人,說出來的話都是那麼自帶哲理。
瞧着徐玉瑩信誓旦旦的樣子,安信默默豎起大拇指,“有道理。”
再看霍青行摸着嘴,嘿嘿傻笑的樣子,二人對視一眼,終是徹底沉默。
清醒時的冷靜自持,拒人千里;傻子時的癡兒傻笑,粘人小奶狗……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回到商家的時候,陳識月的面上依舊泛着潮紅,看向狐疑的徐玉安和生伯,不由得心下一緊,竟透着幾分心虛,“沒事。”
“家裏真的沒事?”徐玉安問。
生伯用胳膊肘忖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胡亂說話。
見此情形,徐玉安訕訕的閉了嘴。
不問便不問,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便是。
今日倒是沒太大的事兒,商武這邊情況好轉,商野那邊的高熱也穩步退下,人也有了一瞬的清醒,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對於商家來說,都是好事。
人能熬過來,便有活下來的機會……
明天,便是詩文大會的好日子。
商家又開始忙碌,進進出出的。
剛入夜,天空就打了個響雷,似乎是要下雨了?
商城的臉色很難看,快速鑽進了書房裏,在屋子裏來回走動,“怎麼會失蹤呢?”
“起了一場大火,全部都被燒得乾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連長樂門的人都在找他們,就是……就是沒有半點蹤跡。”底下人戰戰兢兢的回答。
商城狠狠摔了手中的杯盞,“一幫廢物,繼續找!我就不信他們能插上翅膀飛了!明明都已經到了永安縣,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還有,金都來的那些……”
“派出去截殺的人都沒有回來。”底下人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一個都沒回來,這意味着什麼,無需多言。
更糟糕的是,沒回來也就罷了,最後連行蹤都丟了,也就是說,他們預測這些人可能在詩文大會當日趕到永安縣,原本可以安排得妥當,但現在還能盲人摸象,走一步算一步了!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商城大發雷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找?”
“是!”
底下人匆匆忙忙的離開書房,不敢有片刻的耽擱。
永安縣就這麼大,按理說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商家在永安縣紮根這麼多年,不說能只手遮天,但也還是有點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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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這種狀況,只能說明一頭壓一頭,有比商家勢力更龐大的黑手,將商家的那些手腳都壓制下來,到底是在商場混跡多年,商城很快就反應過來。
怕是……
霍家插手了!
霍家是強龍,但強龍壓不住地頭蛇,若是非要壓制,只有一種可能,與永安縣的其他地頭蛇聯手,這其他地頭蛇……只需要想想,便可猜到是徐家無疑。
霍青行來永安縣是為了求醫,既是求醫,自然是衝着徐家來的。
只不過,徐傢什麼時候知曉,商家跟長樂門有所勾結,繼而從中作梗?
不對不對!
徐家不可能知道。
何況其中還有蠻子摻合其中。
商城腦瓜子嗡嗡的,顯然是有些慌亂,一時間也鬧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摻合進來?自己販賣私鹽,猶如一把劍懸在頭上,若是再出什麼意外,這一次怕是真的要連九族都搭進去。
思及此處,商城急得團團轉。
可即便如此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靜觀其變,免得再生枝節。
夜色沉沉,有人蠢蠢欲動,有人謀定而後動。
帶着一本賬冊進了徐家,林序原是想將這些證據交給霍青行的,誰知看到少將軍的第一眼,他就心頭咯噔一聲,“完了!”
又成了這副死樣子?!
完了完了!
安信嗑着瓜子,“沒辦法,他現在這樣,連我都能騙得他尿褲子,擔不起其他事。”
“真是……”林序直撓頭,“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好不容易讓月大夫給救醒了,怎麼又被你們給看壞了?這要是老將軍知道,不得扒了你們的皮?”
安信啐一口瓜子皮,“哎哎哎,你說話別這麼難聽,整天你們你們的,這事可不全是咱的責任,咱只負責把人找回去,誰知道會遇見這麼多的事?要怪,你去怪月大夫。”
“你是想讓我死啊?”林序將賬冊丟在桌案上。
去怪陳識月?
回頭少將軍清醒過來,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
“知道就好。”安信嘆口氣,“徐老先生說了,最多三五日,很快就能痊癒,便不會再這般宛若癡兒,反正我是沒辦法了。”
他有什麼辦法?
既不是大夫,也不是修道之人,不能扎針也不能扎紙人,除了等待便沒了其他辦法。
“這什麼?”安信問。
林序揉着眉心坐下,也跟着嗑起瓜子來,“還能是什麼?商家販賣私鹽的證據之一,可惜就找到一本賬冊,估摸着藏在別的地方。”
賬冊?
“那把這個交給朝廷,商家不就完犢子了嗎?”安信欣喜,趕緊翻了翻。
瞧着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着,商家往來私鹽的銀錢進出,眉心都皺起。記錄得還挺詳細,這是拜了閻王爺,跟黑白無常打過招呼了吧!
“都已經那麼有錢了,為何還要幹這些腌臢事?真是想不明白。”安信皺起眉頭。
林序卻不以為意,“誰會嫌錢多?揣兜裏又不會燙手。人啊越往上爬,越不知足,反而是在腳底下的,吃上一口熱飯都覺得上蒼恩賜,此生足以。”
驀地,二人忽然齊刷刷擡頭,全身的毛孔都在擴張,其後悄悄站起身來,目光警惕的望着房頂。
林序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看好睡着的霍青行,兀自壓了腳步聲緩步朝着外面走去。
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