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見藉着下蹲的姿勢,朝前借力,猛地一蹬腿,想要上前護住梁末鳶。
可是他忘了,他現在還未恢復完全。
腿上傳來的刺痛讓他差點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可一個刺客,已經來到了梁末鳶的身後。
他的尖刀,朝着梁末鳶心口的地方,狠狠的刺了下去。
正在纏鬥的梅書等人看到這一幕,大喊一聲:“姑娘!快躲開!”
可是來不及了。
梁末鳶回過頭,透過飛揚的髮絲,看到了被月光照亮的刺客滿目兇光,刀已經刺了下來。
伴隨着肉體被穿破的聲音,梁末鳶跌坐在地。
溫熱的鮮血,緩緩滴落。
一滴一滴,落在梁末鳶的眉心。
她瞪大了眼睛,嘴脣和瞳孔都在震動,神情滿是不可思議的看着護在了她身上的霍瑾見,聲音顫抖。
“不,夫君……”梁末鳶下意識的擡手就要去捂住霍瑾見的傷口。
一股濃黑的血液從霍瑾見的口中噴出。
黑色的血?
梁末鳶的目光挪到了從霍瑾見胸膛穿出的刀刃上。
本該鮮紅的血液已經發黑。
這刀上有毒!
刺客見已經重傷霍瑾見,穿心而過且中了劇毒。
霍瑾見不可能活得下來了。
他立刻朝着天空發出信號彈。
紫紅色的煙花炸開的瞬間,正在和武婢以及士兵們纏鬥的刺客立刻收刀轉身。
“來人啊!快來人!”
梁末鳶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着。
她的眼淚在她未曾發覺的時候,落在了霍瑾見的臉上。
此刻霍瑾見已經倒在了梁末鳶的懷中。
她慌亂的摁壓着霍瑾見胸口上,可是鮮血仍舊不停的流瀉,將她的衣裙全部染紅。
“別哭。”霍瑾見盡力的擡起頭,輕輕的撫上樑末鳶沾滿了灰塵的臉頰。
在他的眼裏,梁末鳶應該是漂漂亮亮,永遠自信明妹的。
不該如此。
就算是爲了他。
“還好,你沒事兒……”霍瑾見有些氣若游絲,語氣中確實是欣慰和安心。
這樣的霍瑾見讓梁末鳶心生惶恐。
梁末鳶不斷地搖着頭,她眉宇間透着從未有過的驚慌哀傷:“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霍瑾見怎麼會感受不到毒素在身體遊走親蝕?
有些話再不說,他怕來不及了。
“別哭了,末鳶,若不是你,我甚至連今日保護你的機會都不會有,我知道你承諾了葉神醫什麼,我已經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了……”
他一邊說,一邊因爲毒素帶來的劇烈疼痛,忍不住的渾身顫抖。
梁末鳶流着淚,聽着霍瑾見如同交代遺言一般的話語,死死咬着嘴脣。
“末鳶,我……能成爲你的夫君,是我的運氣……以後你、你要好好的,離開霍家,遠離二房和——”
最後的話,霍瑾見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張着嘴,明明在動,卻發不出聲音。
梁末鳶的淚水像是決堤一般,再也忍不住了。
“葉神醫!葉神醫——”
梁末鳶放聲大叫着,她慌亂無措的四下找尋着葉仲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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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幾乎力竭的呼喊中,葉仲林被魏三帶了過來。
魏三努力的維持鎮定,對葉仲林道:“葉神醫,求求你救救我的主子。”
不等魏三再說什麼,葉仲林直接就給霍瑾見餵了一顆保命護心丸。
“這毒還未完全進入心肺,我用藥護住他的最後一口氣,現在趕緊帶去安靜地方!”
正好這裏要準備改成莊子,才修繕了住處。
魏三抱着霍瑾見,衝進房間。
葉仲林和梁末鳶跟在後面:“霍大少的毒雖然沒有完全入心肺,但是已經在經脈中游走,若是要救他……我只有五成把握。”
若是葉仲林都只說有五成把握,別人更是不可能超過。
“你……要試一試嗎?”葉仲林看着梁末鳶的臉色。
梁末鳶毫不猶豫:“要。”
就算是三成,也比放棄一線生機強。
葉仲林開了藥方,一邊對霍瑾見施針,一邊叮囑梁末鳶:“這藥千萬不能熬過頭,也不能熬不到時辰。”
梁末鳶將藥方遞給菊書,讓她去撿藥。
等藥罐上了火,梁末鳶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計時的沙漏,直到眼睛乾澀發酸,眼淚都落下來,她才轉動一下眼珠。
直到天色矇矇亮的時候,最後一顆砂礫落下。
“葉神醫,好了!”
梁末鳶立刻轉身過,將藥汁倒了出來。
一股入肺的清苦和花香傳入鼻息中。
葉仲林接過藥汁,有些遲疑的看着梁末鳶眼下的青黑,說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
梁末鳶苦笑,看着霍瑾見,眼睛完全沒有移開一下。
“我想看着他,等着他。”
她不願意離開一步,萬一、真的有萬一呢?


